周围的大厦是阿莉娅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华丽景象,这让她非常发怵。
“嘿!嘿!你在看什么呢?”米歇尔挥手唤醒突然发呆的蜘蛛侠,他们俩刚刚才逃离人群,气喘吁吁。
彼得默不作声,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人。
一个消瘦的背影,穿着不合时宜的夸张白色裙子,与她非常像。
“我看到了……”彼得又闭上了嘴,他一定是看错了。
没有起死回生,他绝对是看错了……
虽然阿莉娅好运地找到了钥匙,但她没有找到自己的小破手机,身上只有不几张美元。
阿莉娅扭头看了看旁边餐馆放出来的牌子,上面是菜的价格,嗯……她吃不起。
阿莉娅现在非常害怕,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连路牌她都没有找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无奈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朝一位面善的路人借了手机,她想先打给梅姨,让她先来接她。
嗯……这个手机好宽好大,好高端,阿莉娅差点不会操作。
希望梅姨没有换号码!希望梅姨梅姨换号码!
“我感觉好蠢啊,我居然没意识到你过得很痛苦。”
“不,我们其实挺开心的,不是吗?”成熟漂亮的女性还想继续说什么来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可突然响起的手机铃让她只能先看向手机。
她伸手示意门外的男人闭嘴,打开了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不认识,这年头推销的人越来越多了。
“喂,我不接受任何推——”
“梅姨?是你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即便隔着烦人的电波也无比的清晰,听刚刚的声音,她确信这个接电话的人就是梅姨,但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呢?
“我没有打错电话吧,您好?”
“阿、阿莉娅?”仅仅只是短短的两句话,这熟悉的声音直接让梅呆在了原地。
“是啊,梅姨,我是阿莉娅!”
这个声音语调,与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
梅的腿突然软了下去,门外的哈皮连忙趁机挤进门,贴心地扶着梅一步一步坐在了沙发上。
梅的思绪纷乱复杂,她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对。
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是怀念,第三反应是——愤怒。
梅冷声道:“我警告你不要进行恶作剧,不然我会采取法律措施的。”
“恶作剧?不是啊,梅姨,我真的是阿莉娅。”阿莉娅摸不着头脑,“你听不出这是我的声音吗?”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阿莉娅的声音?
梅的怒火越来越大,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来恶作剧她,一个去世八年的人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
即便这个世界全被超能力者神话人物外星生物占据了,她也没有听说过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情况。
“梅姨,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阿莉娅?”阿莉娅见梅姨莫名其妙不相信自己,这让她非常的困惑。
“小女孩,你按这个键,就可以跟对面的人视频。”
“哦哦!好的,谢谢你。”
这就是富人的手机吗?好高端!
视频?梅冷哼一声,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虚构出来的阿莉娅有多像。
屏灭了一下,很快又亮起。
一张胶原蛋白质满满的脸蛋占满了屏幕,少女见屏幕里离自己的脸太近,又把手机伸远了一点。
梅能看到阿莉娅,阿莉娅同样也能看到梅。
她开心地伸手打招呼:“梅姨!你看!真的是我!我真的是阿莉娅!”
她的笑容灿烂,还用后置摄像头给她看了看周围的景象。
“我就在这里,梅姨,你能快点来接我吗?”
“啪——”
哈皮想去接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它已经掉在了地上,但幸好是在毛毯上。
他捡起来,赶紧擦了擦染上的灰,谄媚地还给梅。
但梅没有拿走自己的手机,而是继续一脸不可置信,保持着刚刚拿手机的姿势。
“喂?梅姨?喂?我怎么看不到你了?”阿莉娅见对面突然黑屏,有些着急,幸好没过几秒钟,她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嗨!彼得!”阿莉娅笑眯眯道。
“啪——”手机第二次掉进毛毯,哈皮第二次捡起手机。
屏幕第三次亮起。
“嗨!MJ!”
很好,这次手机没有掉下去。
“真的是阿莉娅?梅姨,这真的是阿莉娅?”见梅姨呆呆点头,彼得不受控制尖叫一声,原来自己刚刚在那个地方没有看错!他就是看到了阿莉娅!
他慌里慌张想要夺回手机,被米歇尔伸手阻止。
米歇尔急急地问道:“阿莉娅,你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
她一边问一边收拾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要在得到位置后第一时间就赶过去。
“我不知道哎,”阿莉娅抬头看向手机的女主人,“您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女主人爽快地说出了现在的地址。
“啊……原来我还在皇后区吗?”阿莉娅惊讶,她完全看不出来。
梅拿走自己的手机,用了这辈子都没用过的温柔语气柔声说道:“亲爱的,我们马上过去接你,你在那里乖乖地等我们,好吗?”
“没问题。”阿莉娅点头。
梅抹去自己又要掉出的泪水,上前推了一把彼得,“快点,我们快点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彼得连忙套上外套,拉着充当临时司机还在状况外的哈皮出了门。
哈皮其实知道阿莉娅是谁,当初托尼把彼得接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彼得熟识的人调查了个清楚。
他对阿莉娅印象这么深是因为阿莉娅的去世。
少年每天都会抽空来到阿莉娅的墓前,他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有时会坐在那里。
这个习惯他保持了许久,直到学业的繁忙,灭霸的出现,他才慢慢断了这个习惯。
那是蜘蛛侠最沉默的时候。
因为手机主人要离开,他们不得不断了视频通话。
一时之间,车上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不安又期待着。
梅坐在副驾驶,她回头看了一眼彼得,见他鼻子红得要命,连忙给他扔了一包纸,“别哭了,别哭了,难看死了。”
彼得没有说话,他默默接过纸巾。
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噩梦,今天……会结束吗?
“彼得,阿莉娅该下葬了。”梅撑着伞站在他的身边,她的声音温柔,但在他耳里却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他明明能听到梅在劝他,可他又不想听懂。
大雨倾盆,它们无情地攻击着厚厚的黑色木材,木材后是少女因为撞击无法被修复的扭曲身体。
他没有在乎雷雨的到来,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浸透自己。
仿佛这样,雨滴能带走他的愧疚。
湿润的泥土缓缓盖住了棺材的模样,神父庄严的声音被飓风吹散。
彼得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
如果他按时和她一起去舞会,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她是不是就不会出意外?
如果他早早就表白自己的心意,那她是不是就会——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记得米歇尔在知道他是蜘蛛侠后对他咆哮般的质问,他记得每回夜晚梅姨在沙发上捧着阿莉娅的照片偷偷流泪的场景,他记得内德一瞬间失望的眼神……
他记得自己——每晚的失眠。
只要他闭上眼睛,他所看到的就是阿莉娅出车祸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他的眼睛里,大脑里,睡梦里,不停地重复旋转。
他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都没有成功地救下她。
他真的,适合做蜘蛛侠吗?
在他开始怀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又模模糊糊梦到了阿莉娅。
刚刚十五岁的阿莉娅发育迟缓,个子娇小,她撑着自己的头笑眯眯地说:“彼得·帕克,蜘蛛侠,最棒的Super hero……”
柔亮的乌发像细致的针线,缝合了他濒临破碎的心。
这让他觉得,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阿莉娅来拯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