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经脉气海过于凌乱,或许江幸的意识被裹挟无法抽身,总之江幸没有拒绝温茗神识的进入,放他来到了这片还未成型的纯白世界之中,温茗看见江幸的意识飘荡在翻腾的气海前,被冲击的摇摇摆摆。
几声过后,江幸似乎听到了温茗的声音。
在交错的人生和纷乱的意识流中,江幸还能抽出一些思绪想温茗说的没错,或许他真的不该过于求成,别说突破,只是在这虚无前的问心就要将他的意识击溃了。
其实无论是金丹突破还是元婴突破都不至于此,只不过大多人都是循序渐进,每一个境界都需要大量的经验和感悟去摸索,江幸两阶就相当于让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去回答哲学的两大根本问题,意识和存在的问题。
在江幸摇摇欲坠的本我前,忽然感受到一直来自外界的热意,一双手在触碰自己。
“阿幸?”
不是幻听,是温茗的声音,江幸视线里,色彩将温茗有些透明的神识染上各种各样的色彩。
像是在一个纯白的灵魂上涂满了自己的痕迹,江幸的意识落在一片灯红酒绿似的名叫欲望的情绪上。
我是什么样的或许不重要,眼前的人就是最美的样子,是自己想要或者想要成为的……
“阿幸?”温茗见他没反应,再次呼唤他,试着再去触碰他。一道近乎透明的意识和一个满是斑斓色彩的神识对立站着,彼此都是最赤裸的最敏感和直观的灵魂上的接触。
江幸虚虚托住了温茗的手,眼前是跳跃的色彩,手上传来似冷又似热的原始的麻痹感。
灵气翻涌的波澜愈盛,初生的识海里似乎也泛起波涛,透明的意识一会儿凝实一会儿又将要消散,温茗皱起:“阿幸,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模糊的身影摇摇头:“我……是你吗?你是我,还是你是我……的?”
这里的空间代表中江幸的意识,当本我消失,江幸恐怕再也不能修出识海与神识,不能让江幸继续在这里问心,他问:“你要跟我走吗?”
识海是灵魂的家园,江幸站在白光之中,眼前却冲击出耀眼的日光和火光,一次是生母将他遗弃在夏日炽热之中,一次是冲天的火光将江问一家的生命在他的眼前带走。
白色的意识感受到了慌张,身形有些颤:“你要带我去哪儿?”
如果是平时的江幸,这句话一定是棉里藏刀,如果是江问的儿子,那么这句话可能是热烈疑惑,但在这里的是一个寻找不到本我的一缕意识,只有一些迷惘和迟疑。
“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温茗反握住江幸托住他的手,顿了顿又神色认真道:“我是温茗,你说过你会相信我。”
他说的午间江幸说的那句“不是还有你嘛。”
但此刻的江幸已经忘了,只觉得手上感受到的神识十分熟悉,像是纠缠厮磨过几百年,就像将温茗的神识放入体内,下意识的信任。
江幸任凭温茗携带着各种各样的色彩抱住他,飘摇的意识与神识纠缠在一起,朝着不明的方向而去,只感到疲惫与安心。
“好了,阿幸,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一片耀目的各种颜色的记忆光斑闪烁的屏障,而是一片绿色,一大片草原延伸,草木的香气温和带着宁静。
江幸终于从一片恍惚中跳脱出来,眼前是已经变成正常模样的温茗。
“温茗?这是在哪儿?”
温茗也松了口气:“是我的识海。”
温茗道:“你体内储存的灵气太多,已经到了元婴修士的水平,但你识海还未成型,所以不能突破,你先在我的识海温养,我想办法将你体内过多的灵气封锁起来,等你找到了真正的道再感悟突破。”
江幸的意识左右飘荡查看,温茗看着摇头叹气:“阿幸。”
江幸知道他是想要劝自己不要太心急,他没有说话,而是先观察起了温茗的识海,这就是温茗内心所生成的世界,宽广宁静,一草一木都有生命,甚至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
江幸问:“我能四处转转吗?”
识海是一个人全部的精神,温茗却没有犹豫,任凭江幸四处入侵观察他的识海。
“阿幸,我要再去你的气海中,想办法控制你的灵气。”温茗轻声问。
江幸略微犹豫了一会,眼神放在温茗的脸上,仿佛又冒出了那种七彩的斑驳的光点,他点点头,扶着温茗的肩膀,虚影的额头相互贴上。
温茗的神识这次像是潮水一般,涌入了江幸的精神空间。精神力的冲刷如温和的潮,柔和却带着坚定的不可抗力,糅合进经脉气海。
江幸在温茗的识海中被温茗的气息全部包裹,此刻又清醒着和他的神识交融,精神摩擦间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他能感受到另一边自己的气海波涛正在抚平,同时自己意识也在温茗的气息中被安抚。
温茗的神识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江幸的状态有些慵懒,靠在草坪上的一个石亭中眯着眼睛十分满足,温茗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说到处去看看?”温茗的神识落在他的身边。
江幸微微睁开眼,已经稳定下来:“你在救我的命,我却在你的识海为非作歹偷窥隐私,听起来不太道德。”
温茗笑笑:“什么为非做歹,偷窥隐私,要不要我带你看看?”
没有人意识到这有多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