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继续埋了埋头,手臂又箍得紧了一些,声音闷闷的,“我没哭。”
“啊,那真是可惜,还以为……”
栖云略微叹息,佯装失落。
少年时的温茗总是满怀心事,眼神复杂严峻,但有时又莫名好逗,动不动就脸红、鼻子红或眼睛红,总之可怜又可爱,再加上如今这姿色,肯定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温茗不疑有他,也想仔细看几眼几百年未曾见过的师尊,未曾吻过的道侣,抬起眼,果然眼睛已经红了,上扬的眼角还略带着一些晶莹的闪光,眸光水润,和栖云略带笑意的眼睛对视。
“我很想你,师尊,”温茗直接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
“我没活着,但活过来了。”这位剑仙微微挑眉,语气自信诙谐,在这张年轻的脸上更加生动。
“你……”温茗总是对这样的他没有办法,索性再次环抱住了面前人的腰身,感受着面前的人脖颈间脉搏的起伏,轻轻闭上了眼睛。
簌簌!下面的黑蛟再次扭动起了身体,他此前的被江幸用流云剑和石锥插入了逆鳞脆弱的地方,方才又被温茗的一掌击飞,已经受了重伤,此刻费力地抬起身体,盯着半空中拥抱的两人,阴暗扭曲爬行,与树木草丛碰撞出声音来。
“好了,先办正事。”
栖云听到声音,拍拍温茗的后背,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温茗依依不舍地松开眼前之人,站在他身侧,垂眸却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这位剑圣看看黑蛟又看看紧紧牵住自己,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温茗,不由叹了口气。
“哎,怎么一个两个都成了这样。“
说着,他那只没被温茗抓住的手在空中张开,在空中反手一抓一握,一团紫色的气便如同实质被他抓在手中,同时空气中不明显的紫色气息也丝丝缕缕地往他的手中聚集。
“好些了吗?”这句话却是对黑蛟说的。
只见此时黑蛟的身上不断排出紫色的烟雾,周围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黑蛟没有动静,剑圣便倾身主动朝地上的淤泥而去,身后温茗稍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掌,剑圣偏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轻笑道,
“没事,都是老朋友了。”
……
另一边,晕过去的江幸的意识还被困在梦境之中。
但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是他从未经历,更从未想象到过的人生。
即使只是作为一个意识寄生在别人的身上,也让人无比沉溺。
在这个梦里,江幸没有被抛下,也不是什么私生子。他是当时瀛云洲第一剑江问的儿子,一生下来便尊贵无比,受到全家甚至整个修仙界的宠爱,即使想要孔雀妖最美丽的翎羽,也会有人为他寻来。
他还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妈妈,从小绝不将江幸假于人手,一直亲自照看着。
因此,江幸常常会成为两人身边的电灯泡,但他只感到幸福,也从来不会被嫌弃。
梦境中,一轮皎月挂在天空,夏季夜晚清凉柔和的夜风拂在坐在小庭中央的一家人身上,似真似假。
江幸感身下这具身体所感,嘴里有西瓜的丝丝甜意,耳边是母亲温柔的笑,看着眼前父亲将精心雕刻的木剑递了过来。
六七岁的时候,江幸便跟着父亲舞剑的步伐摇摇晃晃模仿,等到十岁江问正式传授他流云剑,江幸已经可以行云流水地掌握各种剑法,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流云山脉一代有名的天才,更是少年意气,风光无两。
一直到十几岁,江幸都一直生活在美满的家庭和爽文一般的人生中,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了,他就是这个江幸,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同自己在施发命令做出决定。
十四岁这年,瀛云洲爆发了一场妖兽潮。
它们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类修士在和他们争抢灵气,不仅自身修为提升速度变慢,连部分山林中的领地都被人类的修士占领,经过粗略的商讨,妖兽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人类修士发起进攻。
作为第一个发现、使用并传播灵气修炼方法的人,江问自然是妖兽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时间江家成了临时战场,众多妖兽踢馆袭击。
江幸手中抱着一把银剑,姿态放松,面带笑容,傲气地看着来势汹汹的群兽,几个来回便将他们全都打回山去。
自此,江幸的名号越打越响,江幸本人也喜欢上了这种恣意畅快的生活。
这天,江幸抱着家传的剑,躺在家里的树上悠悠睡着大觉,继续等着不服气的妖兽来踢馆,忽然感觉一片阴影遮住了温暖的太阳。
眉头皱皱,江幸睁眼,只见一条青色的蛟龙盘旋在上方的云层之中。
蛟龙口中喷出的气流将云层吹散,威严的声音有些不耐,
“你就是江问的儿子,打败我众多妖兽的江幸?”
“啊呀,正是我!”
江幸坐起身,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