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教室就这一条路啊……”安达揉揉耳朵,道:“什么事?”
桑卓身形微动,不动声色地把俩人又隔开了距离,笑道:“不是说有庆功宴,他们几个定下来就今晚。”
“然后呢?”
“没了。”
“哦。”
说完,安达盯着他看了一会。
桑卓迎着他的目光,眨眨眼。
兰梦左看看,右看看,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操场传来铃声,兰梦弱弱举手:“内个,如果你们说完了,那我——”
“是说完了!”
桑卓陡然打断他,一把拽着安达一把把人往外推:“但是安达同学还要上课,下节是化学晚自习,安达同学化学不好,这节课不能耽误还请安达同学赶快去上课我和兰梦同学还有话要说!”
三言两句间,安达已经被推到了走廊,他一脸懵然的抬头,视线又被桑卓挡了个严严实实。
桑卓催促:“你快走吧,以后也千万别跟她独处,最好不要见面。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那也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什么?”
提前告诉你?
安达怔愣,一股无名怒火登时喷涌而出。他咬紧后槽牙,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冷笑。
桑卓瞳孔猛缩,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么有种啊。我想跟谁见面还得提前跟你报备一下,你是我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还用不着你来管我!”
“我不是,安达,小雨你误会了,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我没有要限制你,我——”
桑卓立马追过去,半道被狠力推开。
安达眼底发红,怨怼地瞪了他一眼,声音都在发抖:“不许跟过来!”
他垂眸,转身逃走。
安达并没有回教室,而是绕路到教学楼后院,翻身跳出去直接回家了,“嘭”一声关上门,抵着门板喘了半晌气。
“小雨,你怎么了?”
安达压下吼间的酸痛,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奇怪:“没事,有点感冒,我先睡了。”
“最近降温,多穿点衣服,感冒起来很伤身体的啊,我去给你弄点药吃了才行……”
等声音逐渐走远了,安达才无力地一点点滑落,跌坐在地上,随后无比懊恼的把头埋进臂弯。
屋内昏暗一片,油亮的地板映着稀薄的月色,落了灰的书桌像蒙了层冷色调的油画,都藏在寒夜深处。
安达闷声道:“我在干什么啊……”
-
“这样能行吗?”
“当然行啊。”
“可金主都这样了,确定不去医院?他好像很反常啊。”
“没事,死不了。来,小鲍,搭把手。”
“……”
安达被半夜叫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沈川跟鲍星星累的满头大汗,而桑卓坐在长椅里低头沉思,何雾略显局促:“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进去之后金主一个劲给自己灌酒,完了非要来找你,喏。”
安达过去,试探性推了一下,可人压根没反应,于是倍感困惑:“不送医院送我这干嘛来了?”
鲍星星微笑:“给你添堵来了。”
“是吗。”安达毫不犹豫冲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你跟他不是闹别扭了?正好,人给你送来,明天就全解决了。”沈川拍拍他。
“什么意思?”
“等会你就知道了。”沈川从兜里掏出袋鸡爪扔给何雾,然后招呼着俩人离开了。
夜色阒寂,树林里藏着一簇灯光,洒落的白光下飞虫萦绕。
安达望着三抹渐远的背影,蹙眉:“搞什么飞机嘛。”
“小雨……”
他的袖口突然被重物抓住。
桑卓一张脸被路灯映得亮白如雪,唯有一双眼睛染了一圈赤红,如同滴落在积雪上的粘稠血液。
这眼神怎么冷嗖嗖的呢,桑卓这喝了酒跟变了个人似的。
安达头一次被他如此恐怖的脸色骇了一下。
桑卓眼底分毫不见笑意,反而多了层审视,“你今天为什么要走?后来又为什么不来?我以为你会来的,我以为……你会来找我的!”
“啊……你说这事啊。”安达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下一秒又自动抓上来,拽的反而更紧了。
他叹了口气:“这事我确实打算找你道个歉的。我妈说不应该对朋友这种态度,我反思了,今天我说话确实有点重。”
桑卓没有说话,低着头,那只攥着衣袖的手指紧握成拳,关节发出隐忍的清响。
这一刻,安达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隐隐氤氲出的愠怒。
“小雨,”桑卓死死盯着他:“如果你还只当我是朋友,那么你的道歉我一个字也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