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江月明双眼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塞进两团燃烧的炭火。
许是早上强行冲开穴位,刚刚又用眼过度,比以往还要严重几分。
眼前红色,蓝色,紫色三种火焰,缠绕在一起,扭曲着,旋转着。
从眼睛蔓延到耳朵深处,再到整颗头都像要炸开一样。
他不自觉地弓起腰,扶着墙面,尽量保持着身形稳定。
余望见状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你这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年前那晚,江月明出关回到幽篁里。
天空仿佛突然被撕开道裂口,三色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操控火焰的人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披黑色斗篷,甚至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阴冷凄厉的怪笑在半空回荡。
幽篁里被一层滚烫的屏障包裹着,江月明被一股力量困在外面。
疯狂的火焰吞噬着他的瞳孔,他亲眼目睹着幽篁里变成一片废墟,却无能为力。
“轰”的一声巨响,世界瞬间凝固,重归死寂。
他冲进残垣焦土,怔怔站在废墟中,眼前一片模糊。
楚君怀和厌朱镜下落不明,幸存弟子醒来后谁也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后来江月明直接把幽篁里散了,把还想继续修行的弟子引荐到其他交好门派。
然后在废墟上盖起红鹤阁,借做生意的名义追查真相。
自从看过那场三色火之后,江月明的眼睛就开始出现看不清的情况。
寻医问药都没发现问题,只说发作时尽量不要见强光,可以恢复得快些。
正常情况下几个月才会发作一次,一般两三天也就好了。
不过最近却愈发频繁,偶尔还会莫名剧痛,也许有一天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吧…
见江月明实在站不稳,余望扶着他靠墙坐了下来。
问什么都不说话,余望甚至都不敢随便输内力给他。
眼睛像被火灼烧着,身上却阵阵发冷。
江月明一声不吭,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双手环肩,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冷汗很快浸湿了衣袍,痛苦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缩成一团狠狠往墙壁上靠,冰凉的墙壁却加剧了钻心的寒冷。
萧瑟的秋风阵阵吹进祠堂,见江月明什么都不答,余望叹了口气。
挥出道内力合上祠堂大门,轻轻扶起江月明,揽进怀里。
这么多年,厌朱镜才刚刚有点眉目,余望可不希望江月明这时候出什么意外。
怀里的人越抖越厉害,不过任凭余望怎么问,都不说半个字,甚至还想挣开余望的手。
余望又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对自己这么狠,不舒服就说出来,这很难吗?
余望又紧了紧揽着江月明的手,顺着他的后背慢慢轻抚。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平稳的呼吸刺得余望颈窝发痒,余望拍了拍他的脸颊。
“喂,可别折在这,我还指望你帮我找厌朱镜呢。”
江月明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灼烧感已经褪去,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醒了?”余望低头看向江月明。
抬头对上那双浅灰色的眸子,江月明瞳孔骤然放大。
他猛地挣开余望,向后挪出段距离。
余望无奈地看着他:“刚看你好像很冷,一直在发抖。”
江月明迅速冷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淡声说道:“多谢。”
想起昨晚遇见时江月明那拒人千里的样子,又想起他刚刚那死也不肯开口的样子。
余望微微挑眉:“你除了会说多谢,还会说点其他的不?”
江月明:“?”
停顿半天,他找到了个新话题:“我们的交易就算结束了吧。”
余望心道,这话说的还倒不如不说了。
带江月明来神鸮祠,余望什么都没拿到,反倒是江月明平白无故得了块灵珀。
如果到这就结束,那余望可亏大了。
余望眯起眼睛:“江阁主这是要卸磨杀驴?我给你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就这么回报我?”
江月明依旧保持礼貌回应道:“那余令使还想怎样?”
余望把玩着手中那把长刀,对着江月明勾勾唇角。
“一起去洛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