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相间的纹路画在祭坛上,夜轻吟穿着祭祀黑衣,带上古铜色首饰,神情威严肃穆,展开手站在祭台中央,水晶球悬挂于高空,流星顺着天空进行圆弧的滑落,无数神明站在祭台下身着黑衣低着头,共同进行这庄严的仪式。
神后夕冉诞下一子,按照神族的规定,神后的孩子将由大祭司进行预言,观看他的未来,以此命定他的名字。
夜轻吟脚尖踏动,精准的踩在纹路上固定的位置,似一只翩跹的黑色蝴蝶,周围的乐师奏响武器,用白墨在脸色画着神纹的天晓者睁开白瞳唱出祭歌,整个场地沉闷庄严,声乐充满严肃。
当黑袖一甩又从玉臂垂落,夜轻吟仰着头,手心的神力涌入水晶,天色开始变化,水晶球开始颤抖,天晓者们白瞳变成黑色,吟唱的声音愈来愈快,愈来愈悲,甚至染上杀伐,天空的金乌被黑轮遮掩,乐器的声音沉闷却快速,无休无止。
象征吉祥的彩鸟开始盘旋嘶叫,祭台上阵法里的文字开始变化,夜轻吟的舞步戛然而止,阵法大改,她已经无处可跳,祭台下的神明们感受到异动,芬芬抬起头颅,却见大祭司的头饰一瞬间破碎裂,化为碎片跌了满地,首饰也跟着破碎。
一个银色圆镯从祭台上滚了下来,滚到抱着孩子的夕冉的脚边,狂风吹动每个人的衣角,彩鸟撞死在祭坛上,鲜血顺着台阶留下,形成血色的长河,一路弥漫,直到?染夕冉的裙摆。
天晓者合上眼睛,乐师停止动作,祭台死寂一片,夜轻吟赤脚踩在血水中,神情是冰川下永不消融的寒冰,眼眸是无尽的黑夜,她的脚低染上鲜红,走至夕冉面前,垂眸望着她手中的孩子。
许久,直至水晶球不再颤动,她目光死寂,说到:“赐名……无眠。”
夕冉的身躯颤抖着后退了一步,眼睫似被狂风暴雨压弯的稻草,她的手上是足以压弯脊骨的重量。
这是个饱含诅咒的名字,取名无眠,就代表他一生都不得安息,究竟是怎样无情的天道,才会赐予一个孩子这般残酷的命运。
祭舞过后,夜轻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宫殿,她从未觉得有如此无助如此渺小,能看透命运却无法改变命运。
叶雨寒站在宫殿门外等候她多时,她虽然是夜轻吟的妻子却是叶清璃的孩子,不属于夜氏神族,自然不参与祭典,她见夜轻吟的双脚染上赤红,担忧问到:“夜姐姐你怎么了?”
夜轻吟望着叶雨寒的面容,忽然落了泪,泪水一滴滴的从眼眶落下,叶雨寒焦急的为她擦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疼得也跟着落泪,她从未见过夜轻吟这样悲伤哭泣,简直让她心碎。
“夜姐姐,发生了何事,你别哭了好不好。”
夜轻吟的眼中染满了悲伤,她从模糊的泪中看见了叶雨寒的身影,这是她深爱的妻子,从小养到大每一处都落在她心尖上的妻子。
可是,为何会如此?用一个叶雨寒困住她,叫她眼睁睁看着神族即将陨落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说都不能说出,究竟是为何,若是没有叶雨寒,她还能同神族一同死去,可是有了叶雨寒,她不能抛弃她,也不能叫她与自己一同死去。
唯一的出路只有两人都活下去,可是这叫她如何安心的活着,如何无愧的看着神族陨落,看着夕冉与哥哥们在自己面前死去。
夜无眠身负诅咒,他将为夜氏神族带来毁灭,这是他逃不过的宿命,是夜氏神族逃不过的命运,夜轻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却无力回天。
明明是神明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何其可悲。
夜氏神族存在悠久底蕴深厚,到了如今却只顾玩乐无所作为,它不为苍穹做出贡献从而遭遇抛弃,命运的尽头将至,命轮的运转已经开始。
夜轻吟让叶雨寒安心等待自己,她独自回到寝宫,将水晶球打开,开始与她对话。
“我也是夜氏神族的一员,理应跟着陨落。”
(不,夜姑娘,你既然娶了叶雨寒便不是夜氏神族的人了,陨神的范围不包括你,也许你该考虑考虑我给你的提议,华梦是个好去处,现在职员很少,或许你能得个高官)
是跟着神族陨落还是同叶雨寒离开,这根本无法选择。
夜轻吟转动水晶球再次观看夜无眠的命运,见他漆黑的眼瞳变为金黄,见他的命运开始捉摸不透,见他是夜氏神族唯一存活的神明,见他眼瞳破碎沦为疯子。
许久,夜轻吟闭上了眼眸,唯一能够扭转命运站在天道之上的只有一人,可是向来只有她找别人,别人找不到她,她该如何做才能扭转神族的命运呢?
望着水晶球中捂着眼眸异常痛苦的夜无眠,夜轻吟想或许唯一存活的夜无眠可以续写命运。
许久,夜轻吟出来,已经恢复了神情,还是叶雨寒认识的那个夜轻吟。
“雨寒,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写那本书的人是谁吗,我带你去找她。”
“夜姐姐,你怎么突然与我说这个,你刚才为何如此悲伤。”
悲痛过后,夜轻吟眼眸的情绪已经藏了起来,坠入无尽深渊,她的眼神是夜晚的天空,明亮却闪着星光。
“夜氏神族即将迎来毁灭,我们该走了。”
叶雨寒想到两位母亲,有些焦虑。
“那我的娘亲们?”
“她们不属于夜氏神族,不会跟着陨落。”
蓝光降下,一个黑洞在两人面前打开,夜轻吟牵着叶雨寒的手走近。
眼前一片鸟语花香,鬼斧神工的造景,精妙绝伦的建筑,辉煌的宫殿,有些东西连见多识广的夜轻吟都未曾见过,两人向前望去,一个白石英垂满紫藤的凉亭里,两位姿态优雅的女子坐在里面,其中一位在泡茶,另一位侧着头看向远处。
走进,侧头的女子转过来,面容亲切,那双眼眸星辰流转,命轮在眸中滚动,另一位女子尊荣大气,散发着宇宙苍穹的气息,令人畏惧。
眼含星辰的女子向叶雨寒微笑,说到:“雨寒姑娘,我一直很期待与你见面,你可以唤我三小姐,唤她澜大人。”
三小姐便是写下那本书的人,叶雨寒有些兴奋又有些拘谨,跟着夜轻吟入坐,澜大人为夜轻吟递了茶,为叶雨寒递了果汁,而三小姐的杯中也是果汁。
“雨寒姑娘,你可以去宫殿里面将那两个孩子叫出来吗,她们很可爱,有她们陪着你,你应该不会如此拘谨。”
看出她们三人有话要说,叶雨寒去凉亭后面的宫殿里寻找孩童,宫殿看起来很大,里面很空旷,房间又大又少。
叶雨寒喊了两声,没有小孩回应。
“你是入侵者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她的生后响起,叶雨寒还没有回头就看见红雾升起,等红雾散去,一个穿着大人衣服娇滴滴的小姑娘出现。
“姐姐,我们还不知道她是谁,若她是娘亲邀请的客人,你将她变成这样,会不会被骂呀?”
小小的宫倾心躲在彼岸樱婪的身后,露出小脑袋看着变得与自己同样小的叶雨寒,有些担忧的问着。
彼岸樱贪大不了宫倾心多少,就比她高一个头,无畏的说到:“姨妈才不会骂人呢,而且这个药效只有三天,三天后就变回来了。”
夜轻吟三人等了许久都没见叶雨寒回来,正要去宫殿找她们时就看见三小只走了过来,跟在最后且换上宫倾心衣服的小雨寒见到夜轻吟,眼中含着泪光,小跑过来抱着夜轻吟的双腿,哭嘤嘤的问到:“师尊,这是哪里,你怎么把雨寒丢在这里了?”
三小姐见她变成这样,不用猜,视线精准的捕捉到罪魁祸首。
彼岸樱婪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解释到:“姨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没见过她,以为她是入侵者。”
“雨寒,我没有丢下你,只是叫你去找朋友玩,这两人是我的友人。”
夜轻吟将叶雨寒抱在怀中安慰,又看着两个小小的姑娘,向三小姐问到:“我还不知道你养了两个孩子。”
“樱婪的防备心很重,不过雨寒姑娘过几日便会恢复。”三小姐向夜轻吟介绍到:“这是花海的女儿,名唤彼岸樱婪,另一个是我的孩子,名唤宫倾心。”
“樱婪,倾心,你们可以唤她夜姐姐,另一位是雨寒姐姐。”
两个小姑娘乖巧的唤人,樱婪很活泼,倾心有些腼腆,伸手要三小姐抱抱,窝在她的怀中,偶尔看向夜轻吟。
这里的时间过得极快,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只有陨星的星光在天上零散的发亮,夜轻吟将雨寒放在被中叫她安心安睡,而樱婪与倾心就睡在叶雨寒旁边。
澜大人留下照顾孩子们,夜轻吟跟在三小姐身后从黑洞穿梭直达华梦,如此庞大的组织按理来说人手应该很多,夜轻吟眼眸一扫,这里的人简直少得可怜,也不知是拥有多强的神力才能撑起华梦的运转,也许三小姐一人就撑起了所有。
落坐的人全是女子,或清纯或妖娆或严谨,甚至还有散发着强烈黑暗气息人,她们的神情或严肃或欢笑,总之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部盯着三小姐看,眼中是好奇和仰慕。
“欢迎加入华梦,夜姑娘,我很高兴你能担任文官的职位。”华梦的首领蚀梦双腿有疾,坐在轮椅上与夜轻吟握手,接着向她介绍华梦目前所有招到的员工。
“我们华梦的人员都在这里,从前往后我将按照权位为你一一介绍,左边坐的是文官,韶瑾、蓝醉音、神曼莎、御妖莲,右边是武官,茔墓葬、韶莉安、白箜,灵雲慕修,夜曲,镜雪,陆希颜。”
这些人的最后还有一排零散的位置,上面坐了几位女子,而桌子面前贴心的挂着家属位的牌牌。
看来还有不少认识的人,夜轻吟有些怀疑这都是因为三小姐懒,所以才找来熟悉的人担任职位。
白箜的后面还有一个空位,而蓝醉音的前面有三个空位,这些位置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空着,夜轻吟询问,蚀梦却看向了三小姐。
“那三个位置坐的人有一个你认识,另外两个嘛,我还没有忽悠到她们,夜姑娘你坐在文官的第四个位置。”三小姐解释完望向众人说到:“以后华梦的工作就要靠你们了。”
夜轻吟望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空位,其中有一个是她认识的,而三小姐又爱选择身边的人,她肯定到:“坐在这里的是叶清璃对吧。”
三小姐露出笑,“猜得太快就没有神秘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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