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栀在满目惊讶中点上屏幕上绿色的接通按钮,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钻入她耳里,在耳膜上“咚咚咚咚”的击打出声,声声轰鸣,震乱了她的神经,令她一时分不清这份鲜活的鼓动声到底出自哪里。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慵懒之中染着几分朦胧的哑,即使他看不见对方,仍能在第一时间敏锐的察觉出她的异常。
由此,他问她:
“睡不着?”
“嗯。”
温念栀低头缩进被子,试图从中获得些许身体被包裹住的安全感。
电话里,男人低笑一声:
“那换哥哥先哄哄你?”
“嗯?”
温念栀神游了,没反应过来宋卿钰说的意思。
“躺好了,哥哥要开始了。”
闻声,温念栀还真乖乖照做,在柔软的被窝里摆了一个相对舒服的睡姿:
“我躺好了。”
“闭上眼睛。”
温念栀再一次照做,一直到许久都没有发出动静,电话里,宋卿钰才缓缓开口吟唱经他改过词的晚安曲。
月光飘摇,寂静之中,他温柔的吟唱声经久未断,带着令温念栀心安的力量。
温念栀听着听着,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轰鸣作响。
哦,原来她方才听到的鼓动声,是自己心动了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呼吸趋向平稳,意识随着他口中的曲调一摇一晃的游荡向遥远的梦里。
“晚安,我的小月亮。”
*
温正宁的伤势不算重,经过一夜留院观察,医生方面排除了脑震荡的可能,其余都是身体上的一些擦伤。
隔日中午,沈朝云来时,医生就通知他们,病人可以办理出院了。
护工在帮温正宁收拾出院的行李,沈朝云提着一个保温壶走过来,拉住和护工一起整理的女儿:
“先吃点吧。”
一段时间不见,母女两人都有些拘谨。
温念栀手上的动作一顿,之后手里的衣服被沈朝云抽走,转而塞进了她一路提来的保温壶。
“谢谢,妈。”
温念栀坐到病房沙发上,旋开保温壶的盖子,一股香菇瘦肉粥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垂眸望着壶里的粥,长睫复杂的颤动,之后眼角的涩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热粥升起的暖雾里。
回程,是温家司机开车。
这几年,温正宁在生意上赚了些钱,他也开始在意起门面,出行在外,西装司机配置,家里也有佣人管家打理。
能出院,最开心的是温正宁本人,回来南雾城西边的别墅,他端着他那啤酒肚,颤颤巍巍的往沙发上坐下:
“还是住家里舒服,豪华套房也是一股消毒水味。”
“那这段时间,你就安生在家里休养,公司的事情先放放。”
沈朝云对丈夫,心中虽有怨气,但念及人受伤了,狠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拿过沙发上的靠枕,垫在他身后。
“还是我老婆好。”
温正宁牵住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旁。
“啧,孩子们还看着呢。”
沈朝云语气嗔怪,面浮娇羞,说着轻轻拍了下丈夫揽在她腰侧的手。
“爸、妈,我先回房间了,有事要处理。”
“爸、妈,我也上楼写作业了。”
姐弟俩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步转身往楼梯方向走。
两人跑到楼梯入口,站定,看向对方,无言一笑。
客厅里,不时传出他们父亲哼唧着喊疼的声音,还有母亲急切的关怀声。
一连几日,温正宁都休养在家中,陪着沈朝云。
这一切的情状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温正宁还没有中彩票、开公司,沈朝云还是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母亲,精心照料着丈夫、孩子。
温念栀跟宋卿钰分享最近的点滴,宋卿钰隔着文字和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雀跃和开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也渐渐暴露出晦暗的东西。
假期过半,温思楠作为一个准中考生,需要提前返校上课。
这天白天,沈朝云和温正宁一切如常,送走儿子后,在家中依然形意不离,一直到傍晚。
佣人做好饭菜,喊主人家来吃饭。
一家三口同坐一桌,开始还在聊些家常,不久饭桌上的话题逐渐转移到温念栀的身上。
温正宁和沈朝云抛出的问题,大多是关心温念栀在学校的生活和课业。
对于父母久违的关心,温念栀有些陌生,但不排斥,基本都有问有答,逐渐的,她开始觉得事情的走向不对劲了。
听清父亲的话,筷子一下从温念栀的手中掉落在实木的桌面上,发出闷痛的一响。
“相亲?”
温念栀怎么都想不到,她曾以为只会出现在豪门家族之间的联姻,有天居然会落在她身上:
“爸、妈、我才多大,大学都还没毕业,你们就要我去相亲联姻?”
她的脸上布满错愕、不解还有失望。
“更何况,我心里......”
“更何况你心里还惦记着宋卿钰?你是想说这个吗?”
温正宁的脸上浮现出无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女儿,你跟他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