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涟肩膀颤抖,手上的宝剑突然微不可查的落地一寸:“行,我……”
剑光飞闪,一招书川撒泽隔着柳叶突袭而至。倏然之间,石涟人头跌落在地。
……
这一招书川撒泽,正是满月为沈曜设计的,置之死地后绝处逢生的招式。
原来,从第一天石涟沈曜比剑开始,满月就看出了石涟有意藏拙。
她怕二人兄弟阋墙,更甚至半路出家的沈曜在武功上绝对不是石涟的对手。
于是,在沈曜沉溺于兄弟重逢的欢喜时,满月暗地里算好了石涟击败沈曜的招式路数,她曾猜测,二人对战,沈曜一定会败退至退无可退,最后,石涟一定会用“悬弓射日”这一招来刺穿沈曜胸口。
为了破这一死局,她逼着沈曜彻夜不眠,只练习一招——书川撒泽。
这一招,角度清奇又出其不意,如若对手没有提前准备,那么,只要眨眼之间,剑锋就可切割至脖颈。
她观石涟武功路数,表面刚猛老到,内里克制守节,这样的人,面子上再随性、再无情,心中一定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在赌,如若有朝一日沈曜石涟拔剑相向,赐死沈曜的那一瞬,石涟心中一定会出现一点微弱的起伏。
只需要这一点情绪起伏,就够了。
这一点失神,足以保证书川撒泽的施展万无一失。
沈曜在武学上经验不足,不能在交战之处就领悟到满月的苦心。幸好,柳叶郡主的出现给了他缓冲的时间,柳叶和石涟斗嘴之际,他忽的就发现,那一招书川撒泽,此时出招恰到好处。
他连了两个通宵,招式炉火纯青,出招速度已经快过了大脑思考的速度,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一招即出,好友人头当即滑落。
那一瞬,柳叶也有些迷茫,呆呆看着地上逐渐蔓延的血迹,过了一会儿,忽的弯下腰,剧烈的干呕起来。
沈曜耳边忽然响起了石涟的沁着琵琶酿的嗓音:
“权力嘛,踩着别人的不开心,忍着自己的不开心,一步一步,登峰造极。”
他低头,擦干剑上的血迹。
与此同时,一支军队涌入院内,为首的将领侯在窗外,操着羯族话,高声问:“小主公,是否需要护驾?”
沈曜站在背光处,往外瞧,院里院外足有白名壮士。
沈曜神色一紧,万一他们发现了屋里的变故,冲杀进来,他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四下环顾,企图找个后门溜出去。
柳叶郡主忽然递给沈曜一个精铁制成的小牌子。牌子上还有血,一看就是从石涟的残肢上取下来的。
“石涟的亲兵都驻扎在鸡鹿塞,这些是守卫郡守府的官兵,不是羯族私兵,你拿着这个印信就可以调动。”
柳叶郡主仍然呆呆的,脸色很白,水渍纵横,声音也有气无力。
沈曜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没敢接那个牌子。
“你别害怕,我是汉人。虽然石涟他很好很好,但是我是汉人……”
柳叶郡主低低呢喃。
“多谢!”
沈曜整理衣冠面容,刚欲开门,忽的又想起鸡鹿塞来,他一咬牙,扯一块包袱,把石涟的头颅包裹起来,背在身后。
他昂着头,右手把印信高高举在身前,一言不发,缓缓迈出屋门。
百余名官兵见了印信,行礼,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沈曜强作气定神闲,踏着雪,一步一脚印,走出院落。
出院门的那一刻,他忽的想回头看看。
无奈,那天阳光太好,积雪太过刺眼,屋里就像个黑乎乎的小洞,什么也看不清楚。
远方,有个骑马的青年人,正奔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