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笑得脸颊绯红:“我说的不是你,是我哥。雕弓哥哥在我这儿最贵,就是有人拿一千万两来买,我也不卖!”
雕弓给小亭重新沏了壶茶,坐到吴公子的位置上,正色:“十两银子就买了人家一张护身贴,咱们这个价会不会太低了些。”
“雕弓哥哥,这就是我叫你躲在屏风后面的原因。在商言商,这种事想要办得不漏端倪,就得有个计较蝇头小利的精明商人的样子。人心难测,他一个市井小民,你若给得多,他看你好说话,便会笃定你急着用这证件,他拿住你的软肋,多半会趁机再敲诈你一笔。你若给得过于少,他不满意了,这边拿了钱,转头就去领头人那里告我们一状,两面通吃,到时候还是你我吃亏。”
雕弓点点头,道:“就知你有经验。”
小亭赶紧道:“我没什么经验,以前在天香楼看过牙人做生意,今儿事到临头,迫不得已才在吴公子面前有样学样的演了一出戏罢了。”
她想了想,又道:“雕弓哥哥,我一小老百姓,今儿迫不得已这么演上一出也就罢了,你可千万别学我。你是官身,将来出将入相,多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谋点好处,大家日子过得舒坦了,自然就不会像这几年这样卖身买官,也不会像我和吴公子这般,为一点蝇头小利费半天口舌。”
雕弓听了这话颇有些触动,道:“亭妹放心,如若有机会为民造福,我必当义不容辞。”
他说着,伸手便去取那照身贴和传信。
小亭抢先一步,一把抓起桌上那两张信件,护在身后。
“雕弓哥哥,这信件我费大力气取来,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
雕弓笑道:“那亭妹你说,我该怎样才能得到他们?”
小亭佯装认真的思索一番,这才想明白似的,道:“答应我个条件,待会儿不论我跟那些屯田军户说什么,你都不准反驳我。”
夜间,沈曜石涟正不知在哪里快活。
擎苍抱着个手炉,满月托着个酒壶,坐在石涟家后院覆着积雪的屋顶上,等着雕弓和小亭。
“满月姐,闲着也是闲着,您给我讲讲江湖上的故事呗?”
满月单指转着酒壶,笑:“又何必听我讲,你此刻身处江湖中,所历皆是属于你的江湖事。”
擎苍半知半解:“这就算江湖?”
满月放下酒壶,开玩笑似的:“心在庙堂,所见便是庙堂事;心在江湖,所见便是江湖事。依我之见,我到之处皆江湖。”
擎苍一怔,满月继续道:“与其打听江湖事,不如趁此闲暇多学几招武功。江湖不讲王法,但凭武功论英雄。”
擎苍往后一缩:“武功还是算了吧,我真不是练武的料,学那几招能防身就够了。倒是骑马,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都说我骑马有天赋,我也天天练习,怎么就是赶不上你呢?”
满月道:“你这是摩族骑法吧?”
擎苍手一抖,低头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满月没再追问,只是解释:“摩族的马术是作战用的,灵活度高,可操作性大。但是论速度,你如今的速度已是上限。”
擎苍有点遗憾:“早知道就不跟着学了。”
“摩族马术有摩族马术的精妙,五年前摩族被朔方石家灭族,摩人马术也接近失传,如今你身怀这项绝技,该当是一件幸事。”
“何幸之有?”
满月解释道:“开国以来羯族石家镇守朔北,最鼎盛时,石老太爷曾四年间收服五胡十六族,独有这个摩族,石家三代耗了二十余年才将其剿灭,你可知这是为何?”
擎苍思索片刻,道:“摩族人占据北河,水土肥美,粮食富足,所以和朝廷耗了二十七年。”
满月微笑摇头:“北河南部一马平川,除却几条冬季会结冰或者断流的大河,几乎没有一点关隘阻隔,这样的大环境,摩人坚守了二十七年,那可绝不是只靠粮食充足就能做到的。”
擎苍道:“那是为何?剩下的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据说,摩族有一则古书名唤《伽泰经》,那经里面有一张图,叫做九马破阵图,摩族人就是凭借这九马破阵图,以九马成阵,进可攻,退可守,屡破石氏大军,横行北河二十七年。”
擎苍想了想,恍然大悟:“满月姐,你这样一说我就想明白了,当年摩族人行军,的确是以九人九马为一伍,每一伍都单独训练,互不干扰。”
他想到这里,又黯然道:“可惜咱们加起来也才五个人,练不了这九马成阵。”
满月啜了口酒,可惜道:“就算真凑够了九个人,咱们也练不成的。我从前悄悄打听过,那年石涟小将军是趁着北河瘟疫泛滥时攻打的摩族,他怕瘟疫扩散,打下北河后一把火烧了北河所有城镇村社,等大火熄灭,那《九马破阵图》怕是早就化为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