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死亡过程,对于宇宙,只是一瞬间,对于我们人类,却是漫长的几天几年几十年——噢!马儿嘎得,我们身边有多少人,多少事,多少辉煌,正像涂了果酱的面包片一样下落。愚蠢的人啊,千万别以为一半一半啦,抓取太多非属性必需的东西……哈哈……那是必然的命运啦!你知道,你知道,你们心里很清楚,却还在欺骗自己,一半一半啦……”
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既然没有快乐,语言就无意义。听众撇撇嘴,各干各的一份事去了。
……
突然想起这个片断,李红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深刻理解了岳晓明的论调。
……
这个梁进发,也许,或者,正在……他的继续行走只是在等待一根火柴,嘶啦一声,点燃干枯的灵魂,然后才是…肉…体的毁灭……
她不敢想下去了。
要不,支持陈老师的建议,别转学了?都开始扎我的车了,万一再搞出更激烈的事……
啊呸!她对大脑中突然出现的异端邪说进行坚决清算。对待阶级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对待坏人坏事要像寒冬一样冷酷,对待异端邪说要像对待阶级敌人和坏人坏事一样,坚决清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疑!为了彻底驱除不祥预感,回归纯粹高尚的境界。她在脑海里寻找糖衣炮弹,美化包装。现在流行这样做。
打狗杀猫不是残忍,是杜绝危险隐患;存款丢失不是偷窃,是发现程序漏洞;不许补课不是干涉学习自由,是追求人人平等……好了。举起高尚的旗帜,心里就是暖洋洋,前途就是亮堂堂。
坏人坏得理直气壮,好人好得遍体鳞伤。
恶人恶得气壮山河,善人善得猫狗难活。
她哼起一支歌,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以免路上出事,晚上失眠。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梁进发进了门,妈妈的身体不适已经好了。自己好了就忘记了儿子的不好,紧张他是否受到委曲。
为什么级长送你回来?她们故意整治你?同学故意欺负你?……
梁进发听到妈妈用力关门的声响,才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已经站在家里,看到眼前面色比鬼好一点的妈妈,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没有没有没有——”
扔掉书包,冲进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狭小的房间里,立刻充满嘶哑怪异的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