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准主意,干脆不聊这些让人心烦的事了,袁克文问卓立仁,他上一次从上海回北京的时候,说的他那个堂兄的事怎么样了,打算干点什么差事。
卓立仁说自己问过了,他是想离开北京,去外地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袁克文问他现在的职务品级是什么,卓立仁告诉他是科长,袁克文觉得这个职位有点低,不太好安排,至少也得是处长一级的他才好说话。
卓立仁说自己这个堂兄就是因为不会巴结溜须,才在科长这个位子上一直蹉跎了四年,按照他的能力水平,早就应该提拔到处长的级别了,不信他可以去打听打听。
袁克文就笑,说二爷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再说也不是信不过你,那就这么办吧,他回去先想办法,把卓立仁的堂兄提拔到处长的级别,然后看看哪里有适合的位子,再把他调过去。
卓立仁叫何大勇把酒菜摆上,两个人边喝边天南海北的闲聊,卓立仁突然想起来一个事,问袁克文既然如此的喜欢古董文玩,他对于这些东西的鉴赏品鉴水平怎么样?
袁克文有些诧异的问他干嘛问这个,难不成你也好这一口?卓立仁笑着解释说,自己在国外有两个专门收购古董文玩的铺子,就是缺少真正懂行的人帮忙掌眼,担心以后收了假货赝品。
袁克文一拍大腿说,这个事找他就对了,虽然他自己没那么高的鉴赏水平,可是作为北京收藏界的名人,他身边这种人可是不少,还有一批这方面的专家级别的人,就靠着他吃饭。
整个北京古董文玩这一行的明白人,就没他不认识的,今天回到北京,明天就能召集一批过来,卓立仁赶紧说不用那么多,但是自己只要那种真正的行家里手。
卓立仁还有点纳闷,这个古董文玩真正的行家应该没那么多吧?袁克文就笑话他没见识,说他压根就不明白这里边的道道。
经过了袁克文的说明,卓立仁才知道,清末北京有相当一批的没落贵族,因为没了正经进项,生活日益困窘,靠着变卖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维持生计。
朝代更替,又出现了一大批新兴的有钱人,有了钱就有了闲心,缺什么找补什么,还有人拿这些东西抬高自己的身价,古董文玩买卖一度非常热门,鉴赏水平高的高手越来越多。
这些人既有跟着师傅学来的,也有本来就是喜好古董文玩的豪门贵族,按照袁克文的说法,琉璃厂一条街上,古董文玩店铺就超过了五六十家,哪家还没有个成手品鉴师傅坐镇。
这一行里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跟着师傅学成之后,还要给师傅免费效力三年,然后才能出去单干,当然前提是你得有机会才行。
问题是这种买卖对于资金还有品鉴水平的要求极高,琉璃厂里每年都有新开的店,关门大吉的也不在少数,有一些资金不那么雄厚的店铺,只要有一次打了眼(买了赝品),就够关门的了,想找一个信得着自己,自己也放心的东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袁克文大包大揽的说,只要他招呼一声,往少里说也能来上二三十个,而且还是成手的水平,只要是条件给够了,就连那种大拿级别的也能找来几个。
卓立仁请他帮忙先找十个人,五个成手,还有五个大拿级的,两个人一组搭配着用,先让老的带着新的干几年,等到这个成手经过磨练之后,再让他带徒弟单干,这样或许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出现那种花了大价钱再打眼的情况。
只有一条,不要那些岁数太大的,身体也要说得过去才好,因为他要用这些人的地方在欧洲,身体不好的坐船去欧洲,这一路上的折腾就够呛。
袁克文浑不在意的说,你爱往哪用往哪用,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二爷只管替你码人,至于人家愿不愿意去,你们自己商量去,现在这年头赚钱忒难,只要钱给足了,保证有人去。
火车到北京火车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袁克文还想用自己的马车送卓立仁回家,卓立仁却不想再像上一次那样让他先送自己,上一次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再来一次就过了。
他告诉袁克文,自己要去别的地方先办点事,请他先走就是,袁克文洒脱的挥一挥手,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卓立仁去天津之前就知道,那位宋小姐这几天都在学校准备开学后的事情,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回家也没事干,还是去找小妹妹比较开心,带着何大勇叫了一辆马车,奔了灯市口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