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会跟外边的人合作来贪钱,庞健告诉卓立仁,要想彻底查清楚不太可能,还会让一些人走投无路,进而挺而走险,恐怕就会有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得早做预备。卓立仁让庞健不用担心,只管去做好他自己的事就好。
现在是1915年1月20号,卓立仁还要尽快赶往北京,去给自己谋取一个合适的位置,不能在上海耽误太多时间。在他的催促下,庞健带着他那帮人,日以继夜的清查账目盘点库存,几下里核对进出单据,时不时的还要去跟外边的商社或个人,确认和验证这些单据的真假。
卓立仁没想过要把账目完全弄清楚,一来不太可能,二来也太耽误功夫,与此同时,他还在策划一个大行动,最近一段时间,在上海滩突然冒出来了十几家新的烟馆,生意非常好,还不从马涛这里进货。
这种情况过去也发生过,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有了新的进货渠道,马涛曾经想过,对这些新烟馆进行打击,却总是走漏消息,让人家提前就有了防备,还损失了十几个人手,后来发现这些新开的烟馆都有实力人物做后台,马涛也就只好偃旗息鼓默认了。
卓立仁已经从马涛那里了解到这些情况,自然不会再犯马涛那样的错误,为了保密,卓立仁事先都没告诉马涛,只让他把青帮里最能打的几十个人都交给何大勇,又从张小平的码头工人里,挑出来七十多人,对这些人进行了半个多月的封闭式集训,避免他们之中可能会有人与外边勾结,走漏了消息。
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揪出内鬼,准备开始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卓立仁让何大勇给这些人放了一个晚上的假,好酒好菜管够,让他们吃饱喝足再睡个好觉,明天开始行动,还让何大勇借着酒劲说‘漏’了嘴,泄漏了三天之后,准备去打击其它走私路线的安排。
自从上海开埠一直到解放前,烟土生意一直都是禁而不绝,因为这里边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各种实权人物都想在这里边插一脚,特别是像卢永祥这样手握兵权的军阀,倚仗着手里有枪,肆无忌惮的,几乎是半公开的从事毒品走私。
其它那些地痞流氓黑心警察,还有各种有权有势的人,搞起来的地下毒品走私渠道更是多得不得了,马涛查明白的就有十几条线,只不过那里边就有卢永祥,没人敢去捋这个老虎须子。去掉那几条不能碰的走私路线,其它的就没那么厉害的后台撑腰了。
卓立仁能动的就是这几条路线。这一次行动他能用的,也就是这一百多个人,他对张小平的人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都是码头上的穷工人,要是能跟那些走私毒品的人勾搭到一起,恐怕早就不在码头上扛大包干苦力了,又经过了张小平的筛选,应该没什么问题。
青帮里的人就不好说了,这些人的出身比较复杂,进入青帮后,还要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要说没人跟外边的人通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卓立仁让何大勇演了一出‘酒后吐真言’的戏,就是想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内鬼。
事先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大家吃饱喝足了,就在一个大仓库里休息,地上铺着厚草垫子,还有棉被可以御寒,门口的那两个警卫,今天也喝成了醉猫,比别人躺下的还早呢。
到了后半夜,诺大的仓库里,鼾声此起彼伏,与仓库外边的蛙鸣响成了一片,这些天的集训把这些人给累坏了,天天跑步不算,还要举石锁、扛麻包,跟着何大勇练习刀枪,最难受的就是跪姿托举,一条腿跪地,一条腿屈膝,托举步枪半个小时不许放下,就为让他们能把步枪拿稳了,至于到时候敢不敢开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大家伙都在酣睡的时候,那个最响的鼾声突然停了,一个黑影从地上慢慢翻身坐起来,小心的看看旁边的人,见没什么反应,这才蹑手蹑脚的站起身,悄悄的往门口溜过去,为了不出声音,他把鞋拎在手里,来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外边看看,确认外边没人了,小步走出去十几步之后,才把手里拎着的鞋穿上,迈开大步就往外走,随即又有一个人从仓库里边溜了出来,也朝刚才那个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