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苦笑着说:“那不是悬,那就是玩命老爷子,您是没上过战场打过仗,真打起来,什么枪林弹雨九死一生都是真的,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也是真的,像我这一次一个人没死,就拿下那些保安团,纯粹就是一个意外,等到将来真的打起来,就没这好事了。
要不是这么危险,我干嘛要费这个心思,弄什么狡兔三窟的把戏?就连结个婚都要煞费苦心,偷偷摸摸的结。就我现在这个岁数,还有那么多钱,谁不想大大方方的享福?我现在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等到这一次的欧洲战争打完了您再看,我就算不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大概也差不多。
可我就是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些事,还得跟一个小偷似的藏着掖着。有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个唐吉诃德一样,甚至比他还要疯狂,他是多少有点不自量力,想去跟一个风车较劲,我比他更疯,我是一人对抗一国,还不是那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国家,是那个嗜杀成性杀人如麻的日本鬼子国,连您都知道,早些年连俄国人都败给小日本了,我能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
您老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惜的是这个事情我不能不干,因为我要是不干,有很多中国人会死,会死很多很多人,这里边就包括我的家人和朋友,我师傅说过‘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既然老天爷把这么大一个雷顶我脑袋上了,躲恐怕是躲不了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将来是个啥结果,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呗,反正也躲不开,那就豁出命去干一场,万一要是弄成了,将来孩子们学的书本上,保不齐就有我的名字啦。
我也知道,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九死一生,所以我不能太自私,为了避免将来耽误小姐和卢家的前途,我跟小姐结婚的事您老人家还是再想想,好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现在取消于小姐的清誉无伤。
再说了,让卢家大小姐嫁过来做妾,还真是委屈了,我把小姐的庚贴还有礼单都带来了,原帖就此壁还,老太爷美意,晚辈感激不尽!不管最后如何,我与卢家都是朋友!”
卓立仁说完,起身给老族长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就往外边走。卓立仁的策略是以退为进,就是想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先退一步,接下来闪转腾挪都方便,也给了卢家足够的面子和余地,只不过按照卓立仁的想法,卢家现在跟他做切割已经有点晚了,双方的利益已经绑在一起,再想分开都难,卢家小姐嫁给卓立仁只是锦上添花,把这层关系变得更加牢固而已,这个事有没有,都不能改变双方的利益已经结合的现实。
卓立仁觉得,自己能够想明白的事情,以卢家老族长的睿智和阅历,当然也能看明白,只是自己的姿态得做足做够,让老人家心里舒服点还是很有必要的。果不其然,没等卓立仁走出去几步,老族长就把他叫住了:“卓先生请留步”。
卓立仁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卢老先生,卢老先生缓缓的从椅子上面站起身,走到卓立仁的身边,再不见平时的老眼昏花,一双混浊的眸子仿佛突然变得清澈,两道锐利的眼光凝视着卓立仁,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尽管卓立仁心里一阵阵的翻腾,脸上还是平静似水,看不出有什么波澜。老族长赞许的点点头,拉住卓立仁的手说:“卓先生,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事关卢家未来生死存亡,老朽又岂能因为一点虚礼误了大事?何况现在卢家与先生,已是生死相托密不可分,卢家今后还要依托先生庇佑,老朽虽愚钝平庸,也知先生所思所想,皆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论成败皆为大功德,少君只管去做就是了,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超越千古的豪迈志气,可惜卢家子弟能追随少君的不多,如果七仔他们这些年轻人想追随少君,老朽绝不阻拦,将来但有所需,卢家必倾尽家资,以助少君一臂之力。”
老族长那苍老遒劲如同老树根节一般枯瘦却有力的双手,与卓立仁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摇了几下才慢慢放开。
卓立仁已经深深的被老族长的诚意打动了,他一字一句的跟老族长说道:“老前辈的深情厚谊,晚辈感激涕零!晚辈将来要做的那件事情,实在是太大、太难、也太过凶险,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妄言成败,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没有成功把握,却有成仁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