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的姥爷给英瀚介绍过卓立仁之后,按照正常情况卓立仁过去再给英瀚鞠个躬,再跟巴英额以平辈行拱手礼就可以了。可是他没那么做,而是来到英瀚面前,先鞠躬再打千,实实在在的行了一个晚辈的礼,弄得老英瀚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了,旁边坐着老主子又是老师,他是怎么都不敢就那么老实不客气的受这一礼的。卓立仁也不跟英瀚客气,扶着他坐下,再转面对着巴英额鞠躬行礼,弄得巴英额也有些措手不及,连忙也鞠躬还礼,连说不敢。
卓立仁很客气的请巴英额也坐下,自己却不再回到姥爷身边,顺势就在英瀚对面坐下,先按照满族人家的规矩给英瀚的夫人家人逐一请安,寒暄之后,英瀚开始各种不要钱的夸赞吹捧,把卓立仁夸得天上少有地上全无,卓立仁实在是没办法,又看见姥爷那边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才客气的请英瀚先停下听自己说:“师伯实在是太客气啦!小侄愧不敢当!今日小侄与师伯贤父子是初次见面,小侄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初次见面交浅言深深恐冒犯,不说呢又觉得于心不忍,实在有些为难!”
卓立仁说完了就给姥爷使了个眼色,请他老人家稍安勿躁,自己心里有数。这边英瀚父子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师这个外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英瀚毕竟是人老奸马老滑,虽然对卓立仁的故弄玄虚也有点不以为然,面上却不肯露出来半点,还十分恳切的请卓立仁直言相告。可是他那个没什么城府的武将儿子巴英额就没有他那个深沉了,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卓立仁也不去多解释,就着老英瀚的话往下说,说的却是与巴英额有关:“还请世伯明鉴,我与世兄似乎还有几分机缘,小侄从世兄脸上看到些东西,恐怕于世兄将来前程有些关碍,既然世伯要小侄说说,小侄就说说看,您也就当是听个笑话罢了,若是侥幸被小侄说中了,或许能对世兄略有助益”。
英瀚一听是跟儿子的前程有关,自然有些紧张,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就催促卓立仁快些说出来。被父亲责怪的巴英额也有点怕卓立仁的姥爷再发作起来,也就勉强收敛起来脸上的不屑与轻慢,装出来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反正就当是听故事了。
卓立仁自然明白这爷俩的想法,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通过今天的一次谈话就能让这爷俩完全相信自己,不过就是想在这爷俩心里埋下一个引线,等到过个一两年他说的那些事情都一一兑现,变成了现实,那个时候这爷俩的心里恐怕就会被彻底打动,他们就不得不开始相信和重视自己,以后再有什么问题就至少可以商量了。
卓立仁面对这父子俩开始侃侃而谈:“我来之后已经听过世兄前两年的事情,世兄既然与那位许兰洲许大人有了些许龃龉,那位许大人又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恐于世兄将来会有少许的不利,还请世兄留意!”
英瀚的脸上若有所思,巴英额却不以为然的开口反驳道:“那个家伙已经被褫夺本兼各职,一撸到底了,还能咋地啊?我不去找他的晦气就不错了!”
卓立仁对着英瀚一笑说道:“世兄英雄气概自然无谓于此等屑小之徒,世伯当知这世上事阴阳交替盛衰难测!我预测今年龙江主政者可能换人,其姓为宋,名字里面有一个小字,此人与许兰洲同为北洋出身,渊源颇深,若其人主政龙江必用许兰洲,以后几年世兄恐怕还要屈居人下,须早做打算!我与世兄过几年可能还会见面,或许将来能对世兄有所助益,当然也得看我与世兄有没有机缘了”。说完卓立仁对英瀚父子拱手致意,不管英瀚怎么再问,却不肯再说了。
英瀚父子又与卓立仁的姥爷客气几句,就告辞出去了。来到了外面,父子两个上了马车对面坐下,随着马车在路上颠簸而行,英瀚还是关切担心儿子的前程,就问起儿子对于刚才的那些话怎么看?巴英额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愣装啥大尾巴狼!装神弄鬼的您还真当回事啊?”
英瀚却有些不以为然,想了想还是再问儿子:“咱们先别管别地,你就跟我说说,万一那个小子说的要是真的咋整?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听了父亲的话,巴英额就有点不知道咋说了,他心里当然明白,如果那个小子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惨了,那个许兰洲最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满身的江湖匪气,自己让他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他能那么容易就放过自己?况且许兰洲手底下人才济济,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替换自己。可是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个小子说的那些话,实在是有点太玄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