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一点都不肯放松:“给几个钱是多少钱?大师兄,咱们今天把话说清楚,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喜欢说话简单直接,但是要清楚明白,不能含糊对付,那些差不多大概也许可能一类的话咱们以后少说,一是一二是二,还有这个时间,咱们以后说几点就是几点,早了可以,晚了不行,不管是一个买卖还是——还是一个工厂,都得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说是不是?”卓立仁想说的是一个军队,不过话到嘴边又改成企业了,他怕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再把别人吓着。
这时候在旁边一直听他们俩说话没吱声的庞师傅开口了:“老大,你还是没想明白啊,大少爷这是要以军法治家了,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些话,都让你们给就饭吃了,不管是一个买卖还是军队,没个规矩还成?大少爷的话没毛病,你得记住了。咱们爷们以前散漫惯了,正好就着大少爷这话把规矩立起来。你办事吧扎实、稳当,心思也正,就是这个性子有点软,老大,你心里得有数,想跟上大少爷的脚步你还得多使把子力气才行!”
陈强的脸涨得通红,他还是第一次被师傅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么重的话,而且还是那么看重自己的大少爷,实在是有点下不来台,他低着头面红耳赤的跟师傅请罪:“对不起师傅,让您失望了!俺都记住了,大少爷放心!”
卓立仁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说重了,连忙安慰陈强几句。接下来陈强着实又给了卓立仁一个惊喜,他说中东铁路局的那个老毛子说只要给他个人一些钱,就可以按照荒滩废地的价格卖给他,价格是十二块钱一亩,另外一亩地再给他个人四块钱,现在一般的地大概是三十五到四十块钱一亩,这个价钱可是便宜到家了。
卓立仁告诉陈强,让他再去找那个老毛子商量,给他个人再加一块钱,但是土地价格要再降几块钱,能降多少就看陈强的嘴皮子功夫了。陈强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他答应的挺痛快,还问卓立仁打算买多少亩地,卓立仁知道那个地方以后会依托现有的木材厂和铁路线,很快就发展成为整个亚洲最大的木材加工厂,等到日本人来了以后,这里将会成为世界第三大木材加工厂,还有专门为它配套的铁路,包括几百辆马车和上千人的运输队伍,光小型发电厂就有三个,附近聚居人口十几万,成为哈尔滨几个主要城区之一的香坊区最大的企业,就是到了解放后也还是亚洲最大的木材加工厂。这样的地方如果现在这个白菜价还不下手的话,等到以后就算能拿下来,得花多少冤枉钱?
卓立仁告诉陈强,已经给他准备了三十二万块钱,让他就按照这些钱去买,还有就是他和父母虽然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但是要求陈强得把工厂每年的利润扣除还银行利息之后,再拿出来一半左右用来买地,不仅是要买附近的地,还有市区里面的房子和空地,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来几张银行存单,这是他让银行把那三十二万铜元分别用几个不同面额存的现金存单,他把这些存单都交给了陈强。他是真没觉得这些钱有多少,在他心里一直是以大洋为计数单位,三十二万块钱不过就是四千块大洋,他现在可是百万富翁了,而且是以大洋为单位的。
卓立仁还告诉陈强他已经把家里的所有买卖包括木材厂都做了抵押贷款,不过贷款不会影响木材厂的正常运行,陈强和庞师傅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人家是东家,有权这么干,又不影响木材厂的正常运行,也就没说什么。
离开庞师傅家已经快八点了,卓立仁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找出来纸笔信封,用钢笔在一张纸上用俄文写了几句话,前一世他在老毛子学校里面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俄文阅读书写一点问题都没有,写好了放进信封里面,叫过来谭小春,把信封交给他,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让他马上把信送过去。
谭小春一看那个地址也不远,没赶马车,直接骑着马就去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这是一排二层楼房,有点像过去那种联排公寓的意思,一般这种房子里面都住好几家。他过去到跟前仔细看清楚门牌号吗,确认后敲了中间一家的房门,很快里面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用俄语问外面是谁在敲门?谭小春也听不明白,但是他能大概猜出来人家应该是在问啥,他不会说俄语,又不能不说话,想了想就用中文回答了一句:“是我”,说完了他自己也知道这话有毛病,人家知道你是谁啊?说的还是中国话。
很快门前就亮起了灯光,应该是里面把灯打开了,’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的非常美丽的外国女人,就着灯光谭小春看见这位夫人的脸上浓妆淡抹明艳动人,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幽蓝色,长长的眼睫毛向上弯曲着,披散下来的头发满是大波浪卷,她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紫色连衣裙,大开襟的胸口暴露出一片雪白,高低起伏,山谷幽深,谭小春就觉得脑袋直发晕,再也不敢往下看,只好抬头看她的脸,结果更紧张了,这是一张惊人美丽的脸,谭小春从来都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个如此美丽的外国夫人面前,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