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看着王妃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徒增她的伤感。
“那……末将先下去了,王妃五日后返京,老夫戍边,非诏不得回京,但可以派一支队伍护送王妃,还有……再南方各州的国公旧部,我也已经送了书信,任凭王妃调遣。”
“多谢陈将军。”
陈克退出了房门。
终于安静了,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见青立刻卸下了脸上出神入化的表演,紧张和悲伤都化为云烟。
*
很快,王妃踏上了返回云都的马车。
周围的侍卫已经完全换了一批人,都是陈克军中的良兵。而为了方便照顾这位盲眼的王妃,陈克还特意找了两位身家清白的侍女,一路随见青返回云都。
见青无法拒绝陈克的好意,毕竟碍于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身份,没有一两个侍女是说不过去的,她接下了。
两个都是年岁很小的孩子,原来在宿州一个官员的府上伺候,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跟棠儿也差不多大,却丝毫没有才刚刚接收新岗位的不适,见青一伸手就围过来,生怕她撞到磕到,倒是比摄政王府上黛渠这些小侍女们要细心机灵地多。
“一路上过了这么久,本宫还未问过你们的名字。”见青坐在马车上,轻声问道,“依依告诉本宫吧。”
“小女……小女名叫元香。”
“小女名叫月杉。”
两个姑娘都有些怯生生的,见青想起来刚进王府时,那些小家伙们也是这副模样,心里笑了笑。
想起来在乍春馆的时候,霜月曾打趣有些男人连她的冷脸都承受不住,见青未曾见过自己的面容,或许真如霜月所说,初见她的人,一边惊异于她的美丽,一边又因为她冷冽的气质而退避三舍。
见青试着缓和了一下面部的冷漠,轻言细语道:“你们害怕本宫吗,为何听起来如此胆怯?”
听着王妃柔和的语气,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月杉半抬起头,小手紧紧地捏住衣角,鼓起勇气回道:“陈将军交代过了,王妃刚刚失去了从徐国一起来的贴身侍女,怕是会伤心,叫我们俩多做事,少说话,不要惹王妃生气。”
“不必如此,本宫遭遇这么多次刺杀了,虽然霜月走了本宫心里难受,但本宫自出京起就做好了准备。倒是你们两个小姑娘,怎么敢答应陈克老将军一路照顾本宫,不怕路上出现意外吗?”
另外一名元香立刻回道:“我跟月杉都是宿州长大的,宿州的瘟疫是王妃不顾自身安危解决的,我们都感怀您的恩义。”
见青有些吃惊,心里不知不觉涌出一股酸涩。
如此真挚的理由,她有些动容,但又知道自己并非她们心中想的那般清风霁月,有些承接不住的心虚,甩了甩袖子。
这股情绪又涌上来了,真是讨厌。
见青的脑子里又想起姜义在落下山崖前的话。
一片真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头皮发麻,胸口也跟压了巨石般,有些胀胀的疼痛。
此时,月杉正赞同地点点头,“对,我们侍奉王妃,就是觉得王妃心地良善,是我们桓国的英雄。”
什么桓国的英雄,我是会害得你们桓国覆灭的真凶。
月杉第一个发现王妃的异样,立刻握住王妃的手,“王妃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王妃的手凉凉的,月杉的手软软的,也暖洋洋的。
“王妃喝些热茶吧,许是在宿州多日烦忧没有休息好,现在又一路颠簸。”元香立刻在一旁的小桌沏茶,倒好了一小杯,递在见青的嘴唇旁。
见青接过,抿了一口润润嘴巴,“没事,应该就是有些劳累了,本宫小憩一下便好。”
“那我替王妃点一些安神香。”
见青点点头,听着耳边的动静。
这次回京东西备得齐全,陈克虽是军中之人,这些贵人懂的玩意儿倒是一个不落,都给她细心安排好了。
见青在车厢中睡去。
下一站,她特意绕道而行,去了文州,那里,有何氏的祖宅。
见青觉得,齐王最重要的证据,应该就藏在此处。
并非只是楚玉泽怀疑,见青对触觉过分敏感,齐王养的刺客使的武器,虽然外貌上与寻常兵器并无差别,但工艺材质都略有所不同,即使在剑柄或刀身等地方刻上了工匠的名字,似乎符合考工令的要求,但见青已经生疑,那日派棠儿夜出,也是为了让梅花卫暗中调查此事。
只是那晚熄灯前,她听到了房间外的响动,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杀意,于是两人将计就计,引出了潜伏在暗处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姜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