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扶起跌坐在地的妹妹,面对着妹妹的疑问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眼神只得下意识地回避。
慕容蓉看着兄长的刻意回避,脑子难得又开了窍,她大声问道:“你……你该不会是为了亭玉哥哥吧?!”
没错!上次她回中都后跟慕容深说了十年前的谢庭玉还活着,结果她才回到云梦泽没多久,慕容深就跟着来了,这让她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啊!
慕容蓉的音调过高,让慕容深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被拆穿的窘迫,有如蚂蚁在身上爬:“我……”
“可是他早已不在云梦泽了呀!”慕容蓉两手一摆,简直不可置信,“阿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我见过了他。”
“在哪?!”
“在齐国边境。”慕容深究竟是没将萧寻再次回到云梦泽的事和盘托出。
“你和他见过了?!他现在怎么样?可还安好?他若是出现在齐国边境……那是不是说明他是从魔界逃出来了……”
慕容蓉迫切地想要知道萧寻的近况,嘟囔着嘴眼眶蓄着泪花抱怨道:“此前亭玉哥哥还和我说好了要来我府上坐坐,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他……很好。”身边还有不少能够守护着他的人。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在边境偶然碰见了他,那时的他正为了保护百姓而与魔物交手
“阿兄你……该不会是为了十年前的事情而找的亭玉哥哥吧?!”
“……嗯。”
慕容深不想承认,哪怕那一日萧寻已经说过不会怪他,其实他也是不肯原谅自己的。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得到救赎,更没有得到真正的原谅。萧寻那一句‘对于那些往事,无需自责’,让他感觉实在过于轻飘飘,就像一滴融入墨水中的露珠,无法稀释他内心的郁结沉疴。
哪怕他知道,他跟着萧寻来到云梦泽也许会给萧寻带来麻烦,他做不到也不甘心就此罢休。
他想要萧寻彻彻底底的原谅,但他想要萧寻做到什么程度才叫做彻彻底底,他也说不出来。
他想,他大概是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偏执。
从小到大一直把兄长当做榜样的慕容蓉,这一次却没再认可他的做法:“阿兄,恕蓉儿直言。”
“阿兄这般对亭玉哥哥穷追不舍,对你不好,对他更不好,实非君子所为。”
“他是我在云梦泽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蓉儿不希望他难过。”
慕容深被噎得说不出话,再次下意识地避开慕容蓉的视线,可他就这样放弃了吗?
十年前萧寻活生生地在他面前断气,鲜血淋淋的样子仍历历在目,梦醒时分,总是百感交集,不能自已。
“阿兄,回中都吧,爹爹一定很担心你。”
慕容深脑袋一片空白,所有人都劝他回去,楚溪也多次告知自己并不是修炼的那块料,甚至方才钟意珍还说自己是在找死。
慕容深踌躇不决。他若是要一意孤行,就是对不起钟氏一族。可若不这么做,他便对不住自己的内心。
慕容蓉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慕容深,就是在她决定要到西鎏派修炼之时,慕容渊曾请求过钟意珍探测兄妹二人的灵根,也算上一卦。结果就是,慕容蓉对于修行的确有着缘分,可慕容深,也就只能是做富家公子的命,没有仙缘,若强行修炼,终有一日将会引火烧身。
暂且不论钟氏一族的确也存在不允许族人拜外人为师这一事,就算是为了钟氏子孙的安危,钟意珍也不得不阻止慕容深。
所以当她得知慕容深竟擅自拜他人为师,更何况还是拜个不知来历的老头为师,自然是怒不可遏。
“再容我想想。”
*
楚溪出了西鎏派之后偷偷溜到了两别山,如今的两别山与他离开云梦泽之前的印象倒是没多大区别。
毕竟他离开云梦泽之时,早已是四百年前的事,那时的云梦泽与魔界仍处于交战阶段,淮阴还带领着云梦泽抵抗魔界的进攻。
如今的云梦泽时隔三百年再次与魔界交手,只是主事之人变成了晓山青。几百年来两别山也一直都是两界的交战之处,四百年前的云梦泽未曾逼得魔界退后分毫,可四百年后的晓山青竟能将魔界打得退出了两别山的地界。
现在两别山,已从两界互不踏进的分界线变成了云梦泽守护一方的土地。
他观察到,经过三百年的休养生息,云梦泽恢复到前所未有的状态,所有守在前线的云梦泽子弟无一不士气大振,精神抖擞。
不知是因为萧流云的死去让魔界无人可用,亦或是晓山青的能力比起淮阴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不论是哪种情况,楚溪内心对晓山青那个丫头片子莫名有点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