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白手指轻摩着萧寻的发丝,另一只手缓缓托起怀中之人的下巴,与萧寻对视的眸色渐暗,满是侵略性的气息,却让萧寻忍不住深陷其中。
师尊身上那股经过清洗后的水气……好闻极了。
“阿寻,我想知道真相。”
萧寻映着淡光的黑眸抬起,俊眉轻蹙,薄唇微张,欲言又止。
若是他说了,江暮白以后的日子,还能回到如今这般模样吗?
见萧寻仍在犹豫,江暮白内心的猜测就越被证实了一分。
“若你不想说,那便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可好?”
江暮白松开了被自己圈在怀中的萧寻,背过身去,靠近池边。
鼻尖熟悉且温热的气息忽然剥离,萧寻内心有几分莫名的失落,望着江暮白挂着水珠的后背,每一处的肌肉都结实得恰到好处,腰线流畅,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雄性气息……咳咳。
萧寻耳根越发灼烧,他暗自唾弃自己不该这么窥探师尊,实乃大不敬。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胡思乱想!
萧寻:“师尊……”
“归天山出事那一日,我得知凶手用的招数是玄清剑诀,便猜测是北沧派有叛徒在联合作案,否则仅凭一人之力无法将归天山内所有长老全部灭口。”
“直到追云被毁,剑上的碧水珠被我意外击碎,我瞬间失去意识。”
萧寻来云梦泽前就听说过,江暮白的追云剑是用至纯至净的宝石和材料制成,能够净化一切邪物与魔气,却没曾想些竟是江九思的阴谋。
江暮白自嘲似的低笑一声:“都说我是走火入魔,可我清楚的知道,那股力量就在我体内潜藏已久,今时今日才得以解封。”
“那是我与生俱来的魔气。”
“那把镶嵌着碧水珠的追云,说什么象征着交付于我的北沧派重任,不过是那人用来掩盖我真实身份的借口罢了!”
江暮白搭在池边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只是一瞬,又突然松开,说话的语气让人猜不出情绪,让萧寻的心狠狠拧成了一团。
只听他接着道:“一开始,这些都仅仅只是猜测,可今日之后,即使事实再荒谬,我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我其实是……魔界中人,对不对?”
啪嗒,一颗泪珠滴落至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萧寻内心五味杂陈,聪明如江暮白,他自己早就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明白,江暮白是在告诉他,自己有知道真实身份的权利,让他无需为了自己而有所隐瞒。
命运让萧逐眠与江暮白父子相识,却没能来得及相认。或许萧寻,还能为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是了,他见义父的最后一面时,义父嘱咐他寻找真正的萧怀瑾的下落。如今找到了,他却没有勇气将真相告知。
良久,萧寻下定决心。
“义母当年以生命为代价,生下了一个被整个魔界称为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魔尊’的男婴,义父为他取名为萧怀瑾。”
“只是义父那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难产的义母身上,以至于……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亲弟弟和别人掉包也没有发现。”
“接下来的几年里,义父一直郁郁寡欢,也一度怨恨‘萧怀瑾’,认为是他的出生才导致义母离世,所以对‘萧怀瑾’不闻不问。”
“而随着‘萧怀瑾’的长大,其行事作风和为人处世,让义父认为自己是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才让他养成为达目的残害同胞、不择手段的性子。”
实际上,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在萧逐眠的认知内,那个‘萧怀瑾’就是他与夏风月的儿子,他也的确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
假的‘萧怀瑾’最终为萧逐眠而死,亦是令人唏嘘不已。
或许萧逐眠意识得太晚,又或许是命运弄人,让他们真正的父子二人面对不相识。
萧寻望着江暮白的背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缓缓道来,比如萧逐眠的死因、萧逐眠的嘱托、萧逐眠告知萧寻的秘密等等。
他越是多说一句,江暮白就肉眼可见地越是僵硬一分。
“师……涧云君,可是怪罪义父?”
说到最后,萧寻不知自己是何时挪江暮白身后一臂的距离。因为他感受到,江暮白痛苦难言的气息。
他很想抱住他,安慰他,可是该以何种身份呢?
徒弟?即使江暮白没有将他逐出师门,可这师徒名义早已名不正言不顺。
没相认过的父亲不知从何处捡来的义子?这更加荒谬,因为他不知道江暮白到底会不会对萧逐眠生恨。
若是恨的,他如今出现在这,倒还真是讨人嫌。
背对着他的江暮白迟迟未出声,让他心里莫名的发慌。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萧寻不敢去触碰近在咫尺的江暮白,忍着内心的悲痛欲绝,装作轻飘飘地说道:“那么,告辞。”
走吧,他既然已将真相告知,他接下来该做的,是要为义父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