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面临死亡,彻底失去意识前,倒在血泊中的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可是……他好累。
他好想就这么睡了,再也不愿醒来……
“请你……救救我。”
慕容深的再次恳求,让萧寻发现自己放在背后的左手竟然还在发抖。
他低头苦笑了一声,怎么就是躲不过呢?
霎时,萧寻忽然想起江暮白说的话,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师尊说过,在他心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最好的。
没错,他不能辜负师尊的期望,他不能再逃避了。他受过这么多苦难,全是来源于他人。自己又何苦这般不放过自己,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莫名的,萧寻平静了下来。
推开那只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萧寻有些笃定:“慕容公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
按道理来说,慕容深作为慕容渊的长子,谢朝华与慕容渊作为政敌。在谢氏一族没落后,宰相作为受益方,慕容深或许该是知道些什么内情才对。
慕容深怅然若失地看了眼自己被推开的手,他回过神正声道:“是。”
“谢氏一族没落是必然的,谢朝华当年权势滔天,圣上岂能容他?”
慕容深语气有些悲痛:“所以,自你出生那一年,圣上便与我爹一同设下了个局。”
“恰巧那年中都发大水,原本郡王府中就有不少圣上的耳目,他们将平阳世子是天生断指的消息传入宫中。”
“便将一切天灾人祸,归功于你的身上。”
萧寻瞳孔微微收缩,神色黯然。这些他自己也早有过猜疑,只是当猜疑被证实后,他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后来,到郡王府上说你是天煞孤星、不祥之人的高僧,还有你在国子监所受到的一切,都是来自圣上和……我爹的授意。”
慕容深说话时完全不敢去看萧寻的表情,他每将一件慕容渊伤害萧寻的事情说出,他就觉得自己的罪孽又重了一分。
“所以,谢朝华的荣辱生死,不过是在当今圣上的一念之间。设下这么一个局……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沾手,避免落得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名声……”
可谢氏这么多条人命算什么?他这么多年的苦难又算什么?
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出生,或者是个健全的人,会不会就不用遭遇这些了?
他活了22年,连亲生父母临死前都不能见到一面,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模样。
何其可悲?
萧寻身上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他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神涣散,望着远方,久久出神。
慕容深见此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伸出的手终归是又放下。
良久。
“庭玉,如今朝堂稳定,若你能和我回去,我定能保你一辈子高枕无忧。”
“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你就无需再混迹这江湖之上,日日担惊受怕,面对诸多危险。”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有机会好好补偿你,我心里也能好受些。十年了,见到庭玉你还活着,我内心十分欢喜。蓉儿那么喜欢你,将你视作知己,若是知道你与我一同回去,一定很高兴……”
萧寻不知何时将思绪拉回,再次恢复他一贯礼貌的微笑:“慕容公子,这里没有什么谢庭玉,只有萧寻一人。”
慕容深不明其意,只顺着道:“好,好。那么以后就以萧寻的身份与我一同回去,也是极好的。”
“慕容公子没有对我这般好的义务,萧某也只想过自己逍遥闲散的日子。”
“十年了,往事如烟飘散,那就让它过去。”萧寻斩钉截铁的说,“萧某没有怪罪过慕容公子,也不想再回到那伤心之地。”
“为,为什么?”
慕容深咬了咬牙,下赌注般的问道:“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萧寻原本那如死水一般平静的双眸突然掀起了波澜,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间的玉镯,脑海中出现了那一抹碧落。
“为何要这般问?”
慕容深死死地抓住了萧寻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很显然萧寻当真是心有所属。
看来,他还是来晚了。
不顾萧寻的疑惑,慕容深再次发问:“可是那位银发公子?”
当意识到慕容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萧寻不免心觉荒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