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现在就想着回珠海陪剑剑,然而下周五要召开股东大会,这时飞去珠海,过几天又得飞回来。虽说已决定将总部迁往深圳,场地都还没预备好,重要人员也没决定谁过去谁不去。这次的股东大会就是要讨论与搬迁有关的事宜。
第二天是周日,白天陪母亲逛街,回来后邵艾就把手机关掉。吃过晚饭,女佣上楼来叫她:“大小姐,许先生电话。”
“你跟他说,”邵艾吐字清晰地告诉女佣,“我不接他的电话。”
女佣下楼,没多久又上楼,神色不自然地说:“许先生说,你必须接他的电话。”
邵艾于是下到小客厅,拿起话筒。现在她有些后悔了,爸妈都在隔壁大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早知还不如在楼上拿手机通话。
“喂,我又怎么惹着你了?”那边嬉皮笑脸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每次去北京都找那个沈小婉?”
短暂的愣愕,“沈小婉?问她做什么?……也不是每次都找。”
“上次央视台庆是什么时候?”
“什么台庆?”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这种活动我每个月都去好几个,哪里记得住?”
难道是公务?邵艾自问后又自我否定。什么公事会指定一个地方的男领导人与央视女主持人共同参加活动?嫌这些党员干部们平时收到的诱惑还少?
“那你有没有记得你是个已婚男人?你跟别的女人参加这种活动不应该跟我汇报吗?”
“你究竟听到什么了?”他叹了口气,“我跟你讲你就高兴啦,你当晚睡得着觉吗?”
邵艾被他这句问话噎了一口。是,她承认,她要是知道了更不会开心,当天晚上也多半睡不着。可这不代表她就情愿从别的女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不是告不告诉我的问题,也不是你让我信任你、我就可以信任了。我又没长在你身上,你干没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就好比我现在跟王浩辰盖棉被纯聊天,我就一句让你相信我,你做得到吗?”
“你这是无理取闹……怎么,你真跟王浩辰盖被聊天了?”
“我无理?好,那我就无理到底。从今往后你去外地出差的时不许私下见任何女人,听到了吗?”
“邵——艾——”他在电话里大声说,“沈小婉不是什么‘任何女人’,我认识她都五年了,你让我现在忽然不理她那算怎么回事?”
五年?邵艾咬牙切齿地想,那搞不好孩子比剑剑还大。
“许刚强,你去死吧。”
说完这句正打算挂断电话,却见母亲站在她面前。母亲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兴头儿,穿着件桃红色绸缎旗袍,外批粉色钩针开襟衫。左手端着只小碟子,上面一小坨绿油油的东西。右手握着根闪亮的汤匙,一言不发地将汤匙朝邵艾的嘴伸过来。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面前这是亲妈,喂你东西那就张开嘴来吃,想都不用想。待东西入口后邵艾才意识到,她又被自己的妈坑了。先是鼻腔变得异常通畅,像积灰多年的烟囱忽然打扫干净了,能从底部一直望到屋外碧蓝的天空。紧接着由后脑勺处点燃一只钻天猴,这一冲之力几乎把她的天灵盖给掀开。
话筒从手中跌落到地上,邵艾双手捂头,“啊——”地叫起来。虽然理性告诉她过量服食纯正washabi带来的疼痛持续不了多久,但那一刻的激烈程度让她有想死的冲动,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喷涌而出。“妈——妈——”她用拳头不断地捶电话桌来发泄。
“邵艾,出什么事了?”话筒里传来焦急的喊叫,“邵艾?你快回答邵艾,不要吓我啊……”
这时父亲也出现在小厅的门口,被母亲招呼着一同回大厅看电视。最激烈的时刻总算过去,邵艾像只狗一样四肢撑在地砖上,眼泪鼻涕汗水噼噼啪啪地滴落,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妈——妈,艾玛,尼玛,有你这样的吗?别人家的母亲遇上这种情况,难道不是接过话筒来先把女婿痛骂一通?
话筒里只剩滴滴的声音,却听隔壁的母亲在拿手机通话。“哦,刚强呀,在,我在家。邵艾?她刚刚在接电话,也不知什么缘故忽然放声大哭,哭得那个伤心呦……嗯,好的,我会向她转达你的歉意。刚强,不是妈说你,女人生气的时候需要哄,等她气消了你再跟她讲道理。你们市长发火的时候,你也这么跟他硬刚的么?……对,嗯嗯,我也觉得他们家做的东星斑味道一般,还贵。下次咱们还是去臻品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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