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没躲。
他一出声,黎泛就梦醒一般立马松开牙关,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你……”他的嘴唇抖了两下,却半天没有下文。
季谈知道他这是又要赶自己走了,识趣地起身离开。但黎泛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季谈下意识拽住他的手腕,他挣了两下没挣动,就闭上眼睛,要死不活地摆烂不动了。他这种精神状态,让季谈幻视游杉——那个要死不活的鼻祖。
这个样子,让季谈感到不妙。
他就着手腕把黎泛拉到跟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本以为发情期提前不过是打破了规律,实际上影响不大。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还想问两句,黎泛就睁开眼,默默掰开季谈的手指,和他拉开距离。
“出去。”他声音都哑了,“还有,去洗澡。你身上全是你的信息素,自己没点儿数吗?”
……大意了,完全忘了这回事。季谈有点尴尬,看来横竖都是自己的错了。他想说点什么,黎泛又发话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好吗?”
他看上去精神更差了些,似乎是铁了心要看季谈滚出自己的卧室,眼睛一瞬不瞬地目送他离开。
在季谈关门的时候,他冷不丁提问:“你发情期怎么解决的。”
话是问了出来,但他敛下眼眸,似乎问话的不是自己。
还能怎么解决的……在季谈身上,他还闻到另一种异常浓郁的味道。说来奇怪,像是湿气。
真是的,找人解决生理问题,也不找个信息素好闻的。他就这么随意吗……
“呃……”季谈仰头望天,“我说了你别骂我。”
黎泛有些烦躁,他就不该问,真是徒增憋闷。
于是他不耐烦地拒绝:“算了,别……”
“我偷了一个Alpha的抑制剂。”
他俩同时出声。季谈有些茫然,怎么又不想知道了,那他说了岂不是很亏?
黎泛却是被这个回答砸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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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谈交代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向来爽快,他从兜里取出几支抑制剂,扒在门口问:
“走之前我还顺手拿了些。你需要吗?就算不匹配也没事,多来两针说不定就有效果了。”
黎泛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道:“谢谢,但我不用来历不明的抑制剂,你自己留着吧。”
他甚至试都不需要试,而且也不能试。何况,他现在这样并非是因为缺乏抑制剂,发情期提前会非常难熬,这说明身体出现了异常。
上一次异常,还是他长回腺体后第一次发情。
“怎么就来历不明了……”季谈暗自嘀咕。
黎泛定定看了他良久,语气有些捉摸不定:
“……真是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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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卧室后,季谈给自己下了一大碗粉丝,然后边看电视边嗦粉。粉丝不易消化但好吃,黎昼坐在他旁边看电视,视线却总是飘到碗里。
“你也饿了?”季谈对他荡漾地笑,又虚晃一枪道:“都晚上了,还是少吃点。”
晚上,还是他俩在沙发上凑合一晚。黎昼睡相很差,就算睡觉前规规矩矩板正地杵在角落,睡着后必伸手蹬腿。虽然也不疼,但季谈是个睡着后雷打不动,却极难入眠的人。
所以说,黎泛是怎么忍下自己弟弟的,这就是兄长之爱吗?太伟大了,简直可歌可泣。
他捱到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知觉。味道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有人似乎在沙发边停留了很久。
他没有睁眼。
渐渐的,有灼热的呼吸声掠过他的脖颈,像是滚烫的岩浆,滴落在盐水湖泊里。
那样性凉的人,在发情期却也热得发疯、饥渴难耐。由此可见发情会使人变得不像自己。
季谈没来由地感到悲伤。
“……还不睡。”微弱的呢喃传进他的耳朵里。
季谈还是闭着眼:“快了……但你的味道太明显,把我弄醒了。”
站在沙发旁边的人沉默片刻,声音像风一样缥缈不定:“……是什么味道?”
这很难说。信息素本身并无名称,可以说它是某种香水,有前中后调,浓时一个味儿,淡时又是一个味儿。有时候,主人心情和所处环境的变化,也会改变信息素的味道。
黎泛情动时的信息素味道,又和最初的不同。季谈的比喻总是诗情画意中带着抽象,这一次,他也提炼出抽象的关键词:
“是药材,也是清晨。但现在,是放纵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