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字浮现在他的眼前,仿佛心脏般跳动,催促他做出行动。
季谈痛哼一声,其他人毫无所知,似乎看不见这些字。
不过这个任务完全是强人所难,因为他根本不会打架!
他长这么大既没有被霸凌过,也没有霸凌别人。从小到大遵纪守法,最大的体力活就是搬饮水机和收作业,胸前的红领巾红得发紫,怎么可能会打架呢?
但意外出现了,他的身体显然比脑子更知道,此刻该如何自救。
在刀刃给他带来撕裂感的疼痛时,他下意识一矮身,头猛地撞向陆师傅的胸膛。被突然袭击,陆师傅手一抖,季谈在他状况外的眼神里,夺得了掉落的匕首——用嘴咬的。
一分。他在心里默默计数。
然后他转身,从匕首寒冷的锋刃中哈出一口带血的热气。
按在鹅卵石的手掌猛然撑起,有血液从脖颈处缓缓滴下,溅在地上绽放开来。按在他身上的人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想要逃跑。季谈掰过他们的肩膀,直直刺过去的刀刃却中途改道——最终,他只是赤手空拳朝着他们脸上招呼。
季谈展开火辣辣的手掌,觉得自己变得陌生。
此时的陆师傅从地上支起身子,哆嗦着向宽阔处连滚带爬。季谈活动了一下筋骨,他现在浑身都疼,仿佛生长痛般。后颈在发痒,他朝那里摸了一把,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疼,但又有点舒服……
他脸上起了红晕,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麻木。
我在这里干什么?打人吗?但这不是自己的错,是这些人先对他无礼的。
或许事实更严重一些。
那可不只是调戏,甚至要伤及他的性命。尽管如此,他依然显得状况外,对所谓的‘伤及生命’抱有怀疑。
无论怎么想,他始终认为这些人对他没有威胁。或者说,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很显然,他们不会打架,弱得一根手指都能按死。
他舔了舔嘴唇上渗出的血珠,微微皱起眉。
血腥味儿很像生锈的铁屑,总之并不好吃。好饿,想吃肉……他茫然地咬唇,疼痛刺激得他开始迁怒。
都是这个人……他干出些奇怪的行为,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他一脚将陆师傅的头扣进沙堆里,弯下腰来,仔细端详他被挤压得扭曲的面孔。
陆师傅发出痛苦的呻吟,季谈薅起他的头发,正要说点什么活跃气氛。比如‘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你小子倒卖器官是吧’‘让我按按你的’云云。
结果他猛地一抬头,发现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正在几步远默默看着他,说不清旁观了多久。
他立马撤回脚,顿时哑火了。
季谈的良知珊珊而来。
清瘦的男人背着背篓,看身形是个青年。他眉峰上扬,却有着稍显倦怠的下垂眼,像是扬着眉的懒人,无时不刻散发着淡淡的嘲讽。
“……你好?”
季谈尴尬地朝他打招呼。
但此人充耳不闻,只是环视了四周,又将焦点放在半裸的季谈身上。他朝季谈稳步走过来。
季谈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有些心虚,还很不安。任务按理来说已经完成了,但他无法理解“保护腺体”是什么意思。腺体是个什么东西?肾上腺还是前列腺?
似乎都不是。
腺体指的,大概率是自己后颈上那个突出的东西。
是他变异了,还是穿越了?这个世界居然多了一种他不知道的器官。
现在任务又消失了。他只得空虚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青年在他两步远站定,陆师傅挣扎着朝他爬去,伸出手喑哑着声音求救: “……救命!”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青年只是一言不发地抬脚,踩在高个子脸上,并对着他脑袋狠狠一侧踢,让他直接倒头晕过去了。他做这事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只是踩扁了路边的野草。
季谈愣怔地看着他动作。
这是什么黑吃黑吃黑现场吗?自己的脑袋也会被当皮球踢吗?
但突然暴力的青年并没有理睬他。他先是挨个把地上蠕动的人每个脸上赏一脚,让人晕过去。然后在那个香炉旁边停下脚步,但只是犹豫了一两秒,就踩烂了它。
最后,他掏出一个喷雾,对着现场和季谈喷了半天。
紧接着,他抓起一脸茫然的季谈,拽着就狂奔起来。
季谈百忙之中拿走了自己印着鞋印的上衣。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终于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溪旁停下。
一路上青年都没说话,季谈正怀疑他是哑巴,却突然听见他字正腔圆地开口了:
“现在,我们分道扬镳。你尽快回家,知道了吗?”
他的语气不是在商量。说完他就如离弦之箭,转眼就没了踪影。
季谈懵了。他朝着青年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
好歹借我个手机吧,没有导航,他真的是个路痴。
唉……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他憋闷地穿好还有些润湿的上衣,打算用稍微有些高的体温烘干它。小溪清透的水面映射出他的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我还是我。他捏了捏脸颊肉,漫无目的地想。
他又摸了摸后颈染血的肿块,或许得称它为腺体。也许是被陆师傅折磨得太狠,现在一碰就疼,还痒,散发着奇怪的热气。
他感觉脸有些热。
……我真的还是我吗?
除了多了个莫名其妙的腺体,他的脑子里还多了个系统。他恹恹盘腿坐在草地上,在心里默念系统,却没得到回应。
又试了试,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之前跃动的红字只是他的幻觉。
终于,他迟钝地想起‘任务发布者:主系统西糖’,于是他迟疑地喊了声:
“呃……西糖?”
一块蓝色的屏幕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恭喜你!你已完成紧急任务,现在为你结算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