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现在是怕我。”在看到刀行策回来时,也不知念酒是刻意等候,还是在掐点,每每都会好似询问或是怼怒般说上几句。
面上表情仍然是先前那般的纯良无辜,但是在看过他的真面目后,刀行策也不再觉得他是曾经的模样了。
起初的时候刀行策觉得难耐,或许也因此被蒙骗而觉得丢脸选择逃避,在看到念酒时也是想要躲开,不打算招惹也不打算交际。
只不过毕竟这只是他所想,如若是念酒看来,也会主动攀谈。
比起之前害怕刀行策那般姿态,如今的他好似风水轮流转、胸有成竹稳坐不乱,和先前那副模样形成的鲜明的对比,之前是猫捉老鼠,现在反倒是反过来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念酒的激怒,刀行策每每见了也越发觉得是不合,毕竟先前就觉得是有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如今看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更是在回屋或是与卿逸一同除妖时提及,让卿逸不要陷进去,被蒙骗了去。
在那时候,卿逸仍然是不改表情,如同以往行事。
实际上比起刀行策的着急担忧,卿逸也从未觉得是自己,眼下所见,自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卿逸向来是从旁看着,所以也清楚陷进去的不是自己,惊觉恼怒的自然不会是自己。
可惜,那段时间与刀行策交涉的,究竟是念酒还是酒之,怕刀行策从未知晓。
两种性格两种面孔,又何尝好辨认呢,更何况常人又如何会觉得这种真实情况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酒之可以觉得得趣好玩故意逗弄,但是念酒就未尝得知。
等看到刀行策对于自己先前还好好的态度,却又瞬息万变似的那副苦瓜脸怒气值,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念酒也糊涂迷茫,自己之后的行事作风也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是刀行策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见到不是哼一下的不好态度,也就是阴阳怪气的觉得自己很装。
念酒还觉得他脑子是不是不灵光了。
或许也是与刀行策往常争论惯了,平常也都是酒之故意引导的,所以也是误解加深了些。
平常商议谈论的时候,也没见得刀行策对自己有多好的态度,好好的说正事是为了安宁安全考虑,结果刀行策偏偏觉得自己不安好心。
念酒起初觉得他是顾虑自己不是玄轩之人,难免会觉得是什么间谍或是外客之类。
那时念酒也是解释了的,用的也是在卿逸面前的那套话术。
只不过面对的人不同,刀行策是丝毫不领情,估计那时也觉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因而念酒也觉得刀行策这态度阴阳怪气,几番过后,也无法视而不见。
而在刀行策的眼中,念酒先前的关切与询问似乎也都变了一个意味。
念酒见到刀行策那十头牛都拽不回来的模样,也只是觉得一时间莫名的生气,与他对峙。
“……!”言语间,刀行策看着他的唇瓣开合,薄红的唇齿间却忽的变成血盆大口,令人也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妖。
“实不相瞒,我还真的很好奇了,刀行道长你究竟是哪里看不惯我了?”念酒知晓刀行策本质上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就是平常哪个态度看着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喜。
自己先前无非是没有答应他说的什么兄长之类的,也有偷懒了一日,也不至于强买强卖就恼羞成怒了吧?
那个时候,念酒还真的间接就知晓了问题原因,只不过跑偏了就是。
“骑、射、数、乐我哪个不会?无非我不是玄轩之人,你何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狗眼看人低。”
“这个世道里面要的能人异士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先士,而不是单单从表现上所见。”念酒见他一言不发,也只是收敛回答,高开低走的言辞,“所以道长问都不问,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与妖道一概而论?”
“我有说过我是坏的吗?”怎么这段时日来,自己出去帮忙,也被认为是有些什么别的,念酒也不免疑惑,活脱脱看自己和看什么似的。
盯着自己好似比起盯着妖怪还重要。
虽然念酒知晓自己有半妖的影响,但是平常也没有暴露过,这其中是情有可原,有何可埋汰的。
念酒只是稍许颔首,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的认真凌冽,也毫不遮掩。
自己的观念虽然与他不同,但也不至于说被他规划到他脑子里面的那一列。
“况且就算是妖魔鬼怪又怎么样?正道自诩清高,又如何知晓旁人。”
刀行策严厉打断到:“够了!”
随着那言语落下,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也都开始截然不同,甚至是逐渐在视角余光之中渐红渐暗。
似乎周围也都布满着绯色的气息,一种不详的预料,也令刀行策的心中警铃大作,不得不防。
便是好好的与他言论,但到底在刀行策看来,好似张牙舞爪般朝着自己耀武扬威似炫耀,丝毫不见先前的那般温压弹温语。
甚至有时候念酒莫名从一旁经过,都能够给他吓着后退几步。
如今的脸色却冷硬着几乎压抑逼迫。
“你要么离开,我便不再手下留情。”说时刀行策逐步靠近了几步,背后的长刀也似隐隐感应到他的举止,甚至是在掌中青筋暴起,难耐压抑。
一种绝对压倒性的威严,更是来源于绝对力量的压迫威慑,当冷硬到毫不留情,也便没有顾忌的必要。
在刀行策看来,他已然逐渐不似先前的他,更不再是自己所见到的那副小辈模样。
在他眼中的面貌,念酒已然是一个张牙舞爪装扮人类的妖物,定是要捉拿杀之。
但是另外一番的念想仍余,似乎在紧紧压抑克制着他心中那番狂躁的念头,是在顾忌,不知是在迟疑些什么。
但每当他愈发克制着,那林荫之中的往日作响的沙沙声却变成了怪诞的鬼魂辱骂,别院梨树也在宵禁之时化作惊恐啼哭的尖叫面色,像是索命的亡魂那般,穿透人的身躯,无法除之。
许是在心中有着卿逸的叮嘱,亦或是自己冥冥之中所告知着,让自己退让几分,不要与其接触争执。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忽得变动,甚至来不及思虑自己之前为什么忽然能够看见面容和神情,颓然时过境迁不觉时候。
就算眼下也从对方的言语举止间发现些异样,但眼中所看见的天空好似在一瞬间变成血红,完全被“灾厄”覆盖,好似无孔不入的怪诞诡异。
灾厄的预感倾倒扑面而来,压在人的身上甚至就连他也喘不过气,只能撑着自己勉强照着往日的态度作为,尽力记忆起自己究竟何所作为。
就算他已经很克制着让自己不要作出违反平日的举止,但似乎也都无济于事。
努力的回想着过往,甚至是回想起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但往日熟悉的世道也在这时变得过于温怒易爆,甚至连往日的民众百姓也都一点就着,昔日的记忆也都充满了喧嚣与戾气。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百姓道义……那些犀利嘲讽的言语当中所表达着的不满与尖锐刺得耳间刺痛,甚至让人耳目喧哗,眼前发麻,惨白一片。
他究竟是谁,这样的世道究竟是否是他昔日所见?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猩红的血月伴随周遭一片血色入眸,夜半昏暗间发现魁梧枯鬼的槐树煞气招魂引尸声不断在此时响起,青天白日。
似乎在别人眼中这就是无比正常的世道,只是自己变了。
在思维闪烁间,眼前一片发花发白,神经被牵动着无休止狂躁躁动,握紧着手中玄铁还未动作,雷霆已然电闪雷鸣的瞬间在周身劈下,一声巨响过后使得地上也焦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