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科普,不收费。”
“你们的人从哪里来?”
挑眉,像是没见过这么会顺杆爬的人。
“但提问收费。”
“你想要什么?”
那一夜的话与今日的出声重合。
当时的人回答的慢腾腾,如今也依旧如此。
“下个月我想约会。”
他装作没听见。
“多少钱。”
“不缺钱。”陈秦回到刚刚那句话,说话笑意盈盈,并再一次重复。
“费用是你。”
“酒店你定。”
他因为对方毫不犹豫的答应而颔首。“好。”
“你们的人从哪里来?”
“孩子,”他这回乖乖回答,“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终于没再像刚刚那般打着科普的幌子却一点核心都不触及。
“原因?”男人皱眉,之前推断出来的年龄被完全推翻,那样的残忍手段,会是孩子下的手。
“看看你的桌面。”
纯白的桌面上几乎什么都没有,他附手触碰,绵软细密,光而不滑的触感令他不由得停顿,指腹轻微下压,在感受到轻薄之后终于意识到完整覆盖于桌面上的是什么。
“宣纸。”
在他刚念出这一词时他眼神一清,才发现那一袭白袍不知何时已至身前,悄无声息的步伐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
只见对方的手腕轻转,浓稠的松香袭来,眼睁睁看着那墨色倾泻而出,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后阻拦的手就要伸出。
冰冷湿滑的触感自手间弥漫,他心中一沉,却也挡不住那液体依旧一滴滴的坠落,耳边流入那仿佛无事发生的话语。
“宣纸,是最适合泼墨作画的地方。”
泼洒出的颜色再怎么晕开,都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不需要掩盖旧的痕迹,他们本身就是一片空白。
他意识到对方想表达什么。
闭了闭眼,说出的话语也是毫不留情面。
“一群吸饱了墨汁的龌蹉。”
自己被荼毒了不够,还想要污秽其它。
“错了。”
再度睁眼,撞入的苍蓝深邃无波。久远的躯壳剥落一块碎片,露出的颜色同样湛蓝。
他眉头一拧。
但对方的一句话又将他赫然扯回现实。
“吸饱了墨汁,又怎会还有提升的空间,可塑的未来?”
他仿佛看到了桌面原本脏污的一切在下沉,渗透,从浮在表面到深陷其中,沉浮过后,又是一片焕然如新。
冷白的指尖滑过顺滑的纸张,留下的刮痕浅浅。
“始终如此,作画才能夜以继日。”
不得沉沦,不得逃避,要从始至终像孩童那般自然而然接受所能接触到的一切。
“我们需要的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黑暗是家常便饭,但并不是生活全部。
“那些已经吸饱了墨汁的人,已经沉沦于杀戮或沉浸于痛苦之中的人。才是需要被销毁的存在。”
高挑修长的身形身穿白袍几乎显得相得益彰。
但对面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一点都不配这身衣服。”
“那下回,穿你喜欢的。”
男人目睹这温和诚恳的态度,与刚刚说出那般淡然决绝话语的人几乎判若两人。
但又的确是同一个人。
凌琛避开对视,视线撇开,冷硬的回答刚欲脱口,那撑在桌面的手映入视野之内。
以往掀开窗帘与端咖啡的都是左手,而这一次右手的掌心平铺展开,食指指缝间的红痣赫然刺入眼中。
眼神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