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这人害怕的模样,强撑起困倦的眼,十分无奈地放平语气加了句。
寒静梧:别看了。
对面很快传来反驳。
睡不着:可是你在那里,我一想到你出事,当然还是得做噩梦。
寒静梧紧皱的眉头微松。
难道真的有个人如此把他放在心上?
不过一码归一码。
寒静梧:所以我没出事的话,阁下就不会做噩梦。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就不用知晓阁下做什么噩梦了。
寒静梧:甚好。
无比清晰完美的逻辑。
秋柚差点儿被男主这番话折服了,随即才想起自己提及这事的用意。
睡不着:所以为了我这几天的睡眠着想(*︾▽︾)
睡不着:劳烦开下门。
寒静梧心头一跳。
他翻身下床睡意全无,开门前手都抖了下,面上故作掩饰地啧了声。
打开门后是一个包裹。
说不上来的失落涌上心头,寒静梧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丝毫不见有人来过的痕迹。
可是他又在平白期待什么,难不成打开门就能多了个人,神秘的好友顶着相同的面板,对他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会长成什么样子?
寒静梧猛地甩了甩头,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实干主义地拎起包裹关上门。
包裹里是炼气弟子都能用的符咒阵盘。
睡不着:千万别不舍得用,安全第一保命要紧。
秋柚完全没意识到男主想岔到别处,盘算着男主应该拿到东西了,放下心上的大石头细细叮嘱。
寒静梧的心情莫名有些郁郁,瞥向面板上这条跳出的消息,想到某个人试图劝说的画面,唇角却又不可抑制地勾起。
自己可真是莫名其妙。
他这么想。
寒静梧:多谢阁下。
寒静梧:阁下早些睡。
秋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主的话好像自带魔力,听从地躺下后还真有了睡意。
半困半醒间她敲下最后两个字。
睡不着:拜啦~
…
第二天楼下喧哗一片。
两人顿步在扶手后的长梯上,就见一伙白衣弟子聚在主厅里,当中的江幕神采奕奕地谈笑,全然不见昨夜的消沉无力。
“江师兄。”有名弟子探头指向他们,“那两位是何人?”
江幕听他所言疑惑地望过来,眼神似乎茫然了一瞬,随即又变得清明如故。
“是新来的师弟师妹。”他笑着和其他人介绍,“城中的邪祟实在太多,宗门派人过来帮衬了。”
“那可太好了。”有位弟子伸着懒腰附和,“赶快把邪祟除干净,咱们就打道回宗咯。”
那些分明是遇难的师兄师姐,这会儿却没事人般出现,说着无关的除去邪祟的话。
秋柚谨慎地和寒静梧对视了一眼,彼此暗中点明不要轻举妄动。
“快来快来。”
另一名师姐友善地招手,“是要找个人带带你们,还是你们自己出去呀?”
“我们自己就好。”
寒静梧环臂道。
“那你们就去隔了两条街的庙会吧。”
江幕很好说话地答应,仿佛还在执行最初的任务,也把两人当成来帮忙的新人,“年纪小也能看看热闹。”
昨晚的那个江幕像一场梦。
主厅的门被哪位弟子推开,白日的光线倾注进来,浮动了大片淡金色的尘埃。
外面是人声鼎沸的街巷。
空荡荡的城突然塞满了人,大街小巷吆喝叫卖不绝,建筑也恢复了青瓦白墙的色调,不变的是一丛丛晒着日光的芭蕉。
秋柚经过了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越是有人烟气反差越强烈,越发突显得格外不真切,让她在清晨的阳光中生出寒意。
庙会摆开的锣鼓声由远及近,舞狮的队伍从人群中穿过,金顶寺庙前搭好了红绸带的戏台。
“上贡琴。”
司仪用扩音石拉高了声调。
寡言少语般的男子被推攘了上去,怀里死死地抱着一把木琴。
戏台中心架起了高高的火堆。
“上贡琴。”
司仪声调发狠地又说了一遍。
周遭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秋柚竖起偷听的耳朵,却如同隔着厚重的屏障,压根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觉得他们的面目令她压抑。
她用余光瞟到了接下来的场景。
那名男子抱琴纵身投入了火堆,冲天的焰光里人群骚乱了一阵。
“爹——”
披头散发的小男孩横冲直撞,不顾灼烧地把手伸进火焰,下一刻就被几名大汉擒拿。
敷彩面具的队伍跳起了祭祀的舞,人群自发地让出了大片空地,秋柚在人流里被挤来挤去,慌不择路地抓住了寒静梧。
寒静梧熟练地带她突出重围,在墙根立定后抽回了袖摆。
秋柚正想说谢,却被谁拍了肩。
黑金便装的青年扎了小辫,戴着同样华丽的鬼面具,见她抬头便把面具往上一抬。
“师兄师姐都不在。”
四师兄露出笑眯眯的脸,“这回是我先找到小师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