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怪欲哭无泪,在她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咬了口喜糖。
符清估摸着,水怪长得凶恶,战斗力没有她预估的高,在妖怪里应该是个未成年。
“说吧,你在这多久,害了多少村民?”
符清将尖刀插入水怪面前的地里,吓得水怪嚼了半口不敢咽。
它道:“我没有害人,那些人到水宫就成尸体了,我发誓,我活了近六十年,从未害过任何一个活人!”
“没害过人?”符清不会凭水怪一面之词断定它有罪或否,更不会盲目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杀死水怪。
这个世界的律法她不懂,这种情况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她又问:“每个人下来都穿嫁衣吗?你怎么把财宝给上边的村民的?”
“……嫁衣?”水怪河蚌大的眼睛半眨,思索片刻才到,“我只在很久之前吃……见过一个穿嫁衣的女尸,之后就再没见过成人,都是刚出生的婴孩被弃,溺水后我游上去吃的。”
符清凝眉,水怪的视角有限,除了知道尸体归处,对帮助村民似乎没多大作用。
“至于把财宝送上去……”水怪手指弯曲,有规律地敲了敲地,三息后,金蟾下方地面的流沙散开,升起一个半人高的大木箱,黄金玉石尽装于其中。
它又敲了一下地,木箱突然像生了脚一般,迅疾地“跑”向符清。
符清挑挑眉,蹲下身抬高木箱仔细观察。
底部的四角处各长有几条短触角,不着地的它们如害羞一般,慌张无措地晃动着。
水怪直觉时机已到,长舌卷上刀柄处,使尽气力一拔,转刀刺向符清。
符清转眸,寒光乍闪划过眼底,她冷眸踢开寒刀,重新抽出另一把刀,踩着箱子飞上水怪头,刀尖一转对着水怪眼珠,再次制服它。
“安分一点,仙术失效不代表灵识空间不能用,我这有一堆让你轻轻一碰立即身亡的药。”面对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的水怪,符清换上另一副面孔,冷色道。
实际上,她的灵识空间里能用的就只剩灵识了。
说来也怪,这布下阵法的人像是早有预谋,知道她专修阵法,选择用阻断仙法断她退路。
她多在系统提供的灵识空间内修炼,看来这人不了解她,把她当花瓶看。
水怪被这么一恐吓,不再轻举妄动。
符清:“阻断仙术的阵法,是你布下的?”
“不是……”水怪收舌,音色浊然,“是一位仙人……”
仙人?
符清眯起眼,仙人布此阵法,定不是为了镇住水怪,摆明了是要阻止她这样的修士。
“仙人长什么样?灵力高不高?什么时候布下的?”
符清连环炮般发出一连串问题,水怪不敢不答,只觉眼冒金星,痛苦无奈:“我不记得那仙人样貌如何了,只记得他仙风道骨,气如谪仙……不久前,数礼拜前来这布的阵……
“他当时,戴着一顶帷帽,我看不见他脸,我兄弟应该看见了……”
符清顺着他目光看向壁上金蟾,知晓了它口中的兄弟是谁。
“会画像吗,让它把那人样貌画给我。”
水怪:“这……不太行,我兄弟一年后才能修成人形……”
符清:“……”
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找来一张灵符丢给水怪,水怪连忙接下,怕这位修士再迁怒于它。
“这符有我的灵力在内,你使用不会伤你。让你兄弟修成人形后尽快画好画像,把画像同这符一齐丢进火盆里烧给我。”
符清收刀去往镇河之宝前,转头对水怪说:“这水宫不得再留,你带着你兄弟快些离开,日后,莫要伤人。”
水怪心有不甘,可惜事已至此,只得遵从。
它将金蟾的眼皮撑开,生生拔下眼珠,金蟾顿时化为普通的黄金,定在墙上一动不动,水怪游出水宫,扑着腿离开。
“……”
难怪要一年后才修成人形,真是难为一颗眼珠子妖怪了。
符清强行扒下玉雕上的银元宝状灵器藏进里衣,顺了几块金宝玉石,旋身向上游去。
水宫轰然崩塌,顷刻间,偌大的宫殿堙没于河水中,唯余几块玉石,在废墟中闪闪发光。
婚礼现场,村民并未完全散去,大娘和薛昀沛还在清理现场,远处,难缠的半妖少年遥望了眼河边,化作一缕紫气逃脱,涂渊眉皱,收了剑便往河边赶。
风平浪静的河面忽然卷起圈圈水波,水波中心,红衣女子全身尽湿,发丝粘连间妆容花白,她游向岸边,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哭声连连着爬上岸。
先注意到她的村民跑上前拖起她,河边立刻围上一圈村民,涂渊用了隐身符,隐匿在人群之中。
他向下一瞥,看见了女子腰封里,鼓起的几个突点。
符清吐出几口水,抽泣着道:“河里……有妖怪……”
她余光投向高处某地,停在一方屋檐上,她知道,正婚礼时涂渊就站在那里察看等候,独自一人。
村民们面容凝固,五官僵在一处,直到有人将目光放至刚刚端喜糖的女孩身上。
“那荀家小儿……一年前不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