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他们各忙各的,对于向君霓来说,夜晚才是她的主场。吃完饭她扎在电脑前修图,天黑了干起活来才有效率。结束战斗后她回自己家去,打算把衣服什么的搬过来。
工作性质不同,他们日常的时间安排相差甚远。向君霓很少有要早上工作的时候。早起容易肿,不方便上镜,不紧急或者没有特别要求的话,大部分艺人都会协调到下午以后的时间,何江泽那次是特殊需要。
说到何江泽,上次之后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向君霓倒也明白,他自尊心多强一人,以往都是她在捧他,冷不丁给他来这么一遭,憋着赌气不吭声才是他的作风。
于是向君霓联络了孙周确认返图,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告一段落,结果却得到孙周接连两次的驳回,也不是大毛病,就是细节不满意,直到最后他也撂挑子,把何江泽微信推给她,让她直接和对方谈。
神经。
加了好友,客客气气地发了新图,打官腔问他意见。隔了一会儿他回:行,没问题了。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虚晃一下给她来这么一招。谈了几年恋爱,他动动眼皮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是,自以为了解她,所以还给她来这一套,在已经不合时宜的时候。
她想她应该是变了,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周恪办完公回房,就看见她在衣帽间里兴致缺缺,见他来了回应一句:“你忙完啦?我也快了。”
他靠在门边,看了眼进度,东西其实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却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挑拣拣。
周恪理出她归纳的逻辑,过去帮忙整理,问:“要找什么?”
“嗯?哦,一中10号要办校庆呢,你收到通知了吗?还没和你讲,7号我要出差,到时候结束了就直接回临城,正想着要穿什么呢。对了,你要不要回去参加呀?”
“我也要出差,赶得及就回去。”
“啊,你什么时候去?要去哪儿?”
“8号走,去京市,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
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衣服,泄了气般挽着他,脸颊贴他肩膀,轻轻晃着。
实在是有点挂不住了,向君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早先是想过何江泽会挽回,但是偏偏在这个节点,这个情形实现了,而她出现的这种情绪又让她觉得割裂,也不是很懂,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周恪察觉到她的情绪。
他们关系是还不错,但她从未像这样一般黏着他,这让他意外,是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问道:“怎么了?”
“想你了。”
周恪轻轻笑了。
她对这些话倒是能信手拈来,他适应,但难以配合,做不到把这些词汇宣之于口挂在嘴边。
“我说真的呢。”她说,“又不是只有见不到面了才能想。”
她现在很需要他陪着她,是类似某种安抚工具一样的存在。
“周恪。”
“嗯?”
“你高中见过我吗?”
她心不在焉地问上这么一句,却让周恪滞了一下。
还没等到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应该没有吧,见过估计也不记得了,但我倒是见过你好几次,你老是正正经经的,看着就是阳光向上好少年,跟我那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我当时还想呢,你这种人会有什么烦恼呢?”她偏过头,下巴搭他肩上:“你有什么烦恼啊?”
“那个时候吗?”他沉吟片刻,“也记不太清了。怎么想起问这个?”
“唔…就是刚刚突然在想,你说如果我们早就认识,会是什么样子?”
会早早就在一起吗?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好奇的瞬间内心就有了答案,他一看就不像是会早恋的,而那个时候的她感兴趣的类型也不是他。她的人生走到现在每一步都好像是必然的,二十岁的时候爱上何江泽是必然,分开也是必然。但是现在的她选择了周恪,这会是必然吗。
她不确定,他们之间的一步步都太过偶然了,哪一点出了差错都不会有现在的结果。但她不较这个真,也是真的想和他走下去。
想到这她转换了情绪,也没有等他的答案。
“但我高中的时候可叛逆了,咱俩估计当不成朋友,有段时间我老爱搞特立独行那一套,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我还觉得自己这样老酷,中二死了。”
她讲起自己高中的事情,懊悔当初自己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傲气错失很多精彩时光。周恪低低又安静地笑,也认真听。她天花乱坠地讲,他手上帮她叠着衣服,等她口干舌燥了,他拍拍她让她去洗漱,他收最后的尾。
末了再扫一遍验收,看见她手机还倒扣着放在衣柜里。他拿起,手机没熄屏,还亮着,屏幕上是备注为何江泽的聊天界面,没多少内容,一屏都没发满,最下面是她没头没尾发的一句:“我觉得你需要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看见聊天内容是一瞬间的事儿,他熄了屏,外面卫生间还有流水声。周恪把手机放她床头,也明白了,她的情绪低落来自于他之外的某个人。
而他脑海里萦绕着的是她刚刚说的:“如果我们早就认识,会是什么样子?”
他刚刚把这句话理解为是她开始喜欢上他的某种征兆。
原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