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摸了摸灵儿的脑袋,“欢迎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对于灵儿来说,充满了希望。他们彼此像多年未见但却一直记挂在心上的老朋友,甚至超出了“老朋友”这种无比温暖的关系。他们是家人。
或许是太久没见,那个吊儿郎当的瞎子各种嘘寒问暖,问到灵儿下山后为什么不回杭州时,灵儿支支吾吾,东拉西扯,张起灵递了个眼神,瞎子会意,便不再多问。
饭后,灵儿去洗澡了。一瞎一哑站在门前,望着她刚刚扫作一堆的枯叶。瞎子准备点烟,张起灵夺过了他手里的火机。
“喂,你不抽还不让我抽啊?”
张起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灵儿隐瞒了沙漠的事。
“所以你刚刚阻止我问。”
“嗯。”
“那你还查吗?”
“查。”
“找不到古潼京的位置。”瞎子把没点着的烟夹在嘴里,将在北京调查到的一点线索告诉了张起灵,“我估计,就算你亲自去了,那个张日山也未必会告诉我们。况且,现在灵儿已经回来了,你去哪儿她肯定跟着。我看,我们还是暗中调查。”
“你们俩叽叽咕咕说啥呢?”灵儿洗完澡出来,看着门口那二位的背影。
“哑巴张说明天带你去领个证,免得你被别人抢走了。”瞎子转身朝灵儿的方向嚷着。
灵儿心中一惊,看了小哥一眼,便知瞎子又在胡说。
“我才不会!”
“好好好,你不会你不会。快去睡吧啊!”
“不要,你们都没睡。我不要。”
“没有小哥睡不着?”瞎子嬉笑。
灵儿脸红了,“才没有!”说着跑到客厅去擦头发。
张起灵把火机扔给了瞎子,走去了浴室。
瞎子站在院子里兀自嬉笑,点了烟,神仙似地抽了一口,摊在老爷椅上。直到抽完了那根烟,他才起身回了屋子去,走到沙发那儿,在灵儿身边坐下来,“徒弟,想不想和小哥去领结婚证?”
灵儿眼含笑意,“领不了。小哥没有身份证。而且,他不要在政府那儿留下什么信息才好。”
“师父是问你想不想?”
灵儿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没必要,小哥不是结婚证就能拴住的。”
“栓得住。”瞎子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起身走向了电视柜。他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些红纸和一支记号笔。
灵儿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在一边,蹲在茶几前看瞎子裁红纸。瞎子将红纸裁成两份一样大小的长方形,对折后打开,拿起记号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来,给你。”
灵儿看了看瞎子,接过来。只见两份对折的红纸上都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瞎子的字不算好看,甚至有点丑。灵儿不自觉地笑了,明明知道是哄小朋友的玩具,就是抑制不住地开心。
“打开看看。”瞎子温柔地道。
灵儿的笑声像银铃,打开后,只见瞎子画了两个手拉手的火柴小人,小人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下面写了张起灵和张灵儿。为了区分男女,小哥头上三根毛,灵儿头上两个葫芦辫子。
“哈哈哈!”灵儿捂着肚子,“小哥……只有……三……三根毛。”
瞎子见她乐,跟着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找不到小哥,要记得回家,师父在这,就会帮你把他找回来。”
灵儿笑着点头,看着瞎子深邃的墨镜,眼里不自觉涌上热泪。是啊,她一直可以回来找她的瞎子师父的。
“快把头发擦干,明天我去买个吹风机。现在这个时代的玩意儿越来越高级咯。”
“嗯。”
瞎子笑了笑,起身走向了浴室,握紧了拳头敲响了浴室的门,“哑巴,洗快点。”
张起灵开了门,深灰色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浑身散发着热气,隐约还能看到胸口的麒麟。
“小丫头都等急了。”瞎子心怀不轨的笑容几乎溢出了墨镜,“我睡隔壁啊,你动静小点。”
张起灵面不改色,“明天搬。”
“别别别,哑巴。我家够大,够住,够住的。以后就住这儿了。这么多年交情了,我连房租都不收你的。”瞎子一本正经的笑容里透着股看八卦的窃喜,“我的意思是,我徒弟那小身板,你悠着点。”
张起灵撇了瞎子一眼,没搭话,朝客厅去了。
“小哥!”灵儿见张起灵过来,兴奋地拿起瞎子给她画的结婚证在张起灵眼前晃悠。
“这个是你。哈哈哈,你只有三根毛。”
张起灵仔细地看着两份一模一样的“结婚证”,拿起桌上的笔,给葫芦辫子的灵儿画了一条三角形的裙子。
灵儿蹲在一旁嘻嘻笑,“给你穿上裤子。”
张起灵又给旁边的小三毛张起灵画了两个长方形。
“好可爱。”灵儿看着两个小人,眼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张起灵轻声道:“收好。”
“昂!”灵儿欢喜地将两份“结婚证”对整齐,跑回房间里,将它们放在了张起灵在山里的时候给她做的小木盒子里。她像看珍爱之物一样望着躺在小盒子里的红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合上了盖子。
灵儿正欲转身,张起灵不知何时进到了房里来,从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
“小哥……”她呢喃地喊着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就被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家里的氛围是放松的,令人感到温馨的。月牙当头,微风轻拂,窗帘朝着窗户贴了去,摇晃着底端的小木坠子,一些有意无意的清香漂浮在空气中。床头和墙壁碰撞着,发出轻微的响声,沉闷的,陶醉的。听着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又近在耳旁。她喜欢他压在身上的生命感,太美丽的情愫,在窗外,在床上,在他的手心,在他的呼吸里,澌澌流过,像河流一样,亲吻着她的肉/体,亲吻着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