埼玉状似恍然大悟,“哦对!没有种子,那个,刚才,寸想娘不是已经去拿种子了嘛,我们等等她吧。”
“好吧。”钟离秋状似认真地点头。
骑兵们则是真正认真地点头。
“那你,那你就去拔草吧。”埼玉安排钟离秋。
“我?我拔草?我不是要撒种吗?”钟离秋提高了音量。
刚才不是还说她去撒种吗?她想亲自给这些人好看,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
她威胁地看着埼玉,埼玉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解释道:“你知道的,那个种子,是寸想娘去拿的,她比较了解种子的特性……”
“你知道的。别的人弄不懂种子,说不定会撒多了,说不定会让种子长不出来,你知道的。会有意外发生。”他别有含义地重复其中某些字句,求助地看着钟离秋。
钟离秋撇过脸,“好吧,我知道了,我去拔草就是了。”
埼玉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去除虫吧。”
“等一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冷慕白拦住他。
接收到埼玉疑惑的眼神,冷慕白道:“我去捉虫吧,这里的虫子比较危险。你去跳水。”
埼玉眨眼的动作都顿住了,他忽地感觉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像怎么放都不自然。
冷慕白看着他骤然变得红热的脸颊,有些费解,她迟疑道:“你……刚才喝酒了?”
埼玉胡乱地点点头,眼睛不敢看她,也根本不管她到底说了什么。
冷慕白却带着些许关心地说道:“你酒量不好,要是身体不舒服,挑不动水的话,就放那我来吧,我快一点,能干完两件事。”
“啊。”埼玉这才回神,惊觉他刚刚应下了什么,只是这时候已经不好否认了,他只能含糊道,“没事的,我可以自己来。”
冷慕白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听他这么说,纵然有些不放心,却也答应下来,只在心里想着,多注意他一点,要是他应付不过来,她就立即去接手。
埼玉全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安排好了任务,接下来就是落实了,他学着枫桥的样子,拍了拍手,略显生疏地让他们开始干活。
冷慕白看得好笑。
这时候埼玉却没有关注到冷慕白的反应,不然要脸红好久的。
平素冷心冷清之人突如其来的关怀,最是动人。
他们忙活不久,寸想娘就匆匆跑过来,满头大汗,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竹篾。
钟离秋知道她拿来的是什么,顿住了拔草的动作,站直身子,眼睛时不时往竹篾里面瞥。
她没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植株的种子,只能见到竹篾里面摊开着这些种子,橙黄橙黄的,两头尖,中间饱满,看起来果真像是麦子。
她不禁像寸想娘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抬步就要往寸想娘面前走过去,想要再仔细看看。
她一走开,跟在她后面的骑兵也茫然地抬起上半身,不知道该干什么。
钟离秋被这些人不灵光的脑子搞得实在不耐烦,“拔你们的草去,不要别人做什么都要张望。”
被她一训,那些骑兵先是条件反射地低下头,羞愧难当,后来想到她有不是他们的长官,虽然现在带他们干活,但实力根本比不过他们,他们暂时的低头只是受制于枫桥那些人而已。
怕她干什么?
这么一想,他们互相对视,纷纷挺直了腰,高高昂着脖子,视线往下看着钟离秋,有一些傲气的味道。
钟离秋又好气又好笑,这些蠢蛋在干什么呢?
不过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与他们计较,而是淡淡道:“既然你们不想拔草,正好种子也来了,你们就去撒种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
这话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早就发现钟离秋脾气暴躁,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早就不想跟她后面干活了,不仅要干活还得受气。
他们也观察过了,就是这个刚拿种子过来的女人,虽然人高马大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但看起来倒是挺憨厚的,任劳任怨,被差遣去拿种子也不抱怨,好拿捏。
他们愿意跟着她干。
对,在他们眼里,这几个人内部分裂,钟离秋虽然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但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替老大做事的出头鸟,专门用来讨人嫌,干一些得罪人的活的,他们军营里就有这样的下士。
梅停云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没有人敢差使他,别人对他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长得也一副文人相,想必是一个智囊一般的人物。
他们想不到梅停云是因为本身性格就斯文温和,才造成现在这样其他人对待他的方式。
不过他们的猜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只是推断都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而已。
他们继续“有理有据”地推论着。
埼玉一看就是个小厮的样子,干的也的确都是跑堂的活,这也正常,高人的身边总得有一些小人物鞍前马后、细心周到地伺候着,不足为怪。
那么最后一个,真正的高人、真正的老大,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
看这几个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征求那个人的同意,还有那个人通身凛冽冷酷的气质,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种种证据都显示着,冷慕白,是这一行人当中,真正的核心人物。
冷慕白一定想不到,自以为是个低调内敛不引人注意的她,任是给何人看都会觉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开了刃的利器,乍然出了刀鞘,可不就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嘛。
骑兵们继续阴暗揣测着,冷慕白在外面,也是搅弄风雨的角色,虽然说就他们所见来说,在枫桥面前,冷慕白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但这也只能证明她善于伪装自己,并且惯会审时度势,在不同的人面前伪装自己。
真是看不出来,外表如此锋利的人物,竟然也是个八面玲珑,甚至于有些溜须拍马之徒。
他们在背地里暗暗摇头。
接收到他们明里暗里都有些不屑的目光,冷慕白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他们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抓她不成反而被困在这里干活而记恨于心?
她并不能总是分清楚别人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味,权作是记恨了。
这么一想她就坦然下来,记恨嘛,这么多年以来她遇到的多了,实在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