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对我说这么多话,做什么用?”
“让你死个明白。”寸想娘正色道。
被三番两次的耍弄,矮个子男人也气急败坏了,“我现在要治我爹,你刚才那么义正言辞地说了那么多话,把我批驳得一无是处,结果你告诉我不治了?”
“你还早就决定不治了?”
寸想娘稳稳站在他面前,与他对峙。
“我说了,我要让你死个明白。”
“不然你父亲死了,结果却赖到我的头上,这不就是你们常干的事情吗?说是我几天医治下来没有效果,因为他死了就是我的责任。”
“但我要告诉你,告诉所有人,”寸想娘环视了一圈,“你才是刽子手。”
男人经受不住了,他早在寸想娘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突兀起身,等她说完更是扑了上来,嘴里喊着“明明是你不治的”,手上恶狠狠抓向她的肩膀。
寸想娘嘲讽似的笑笑,提高音量对所有人说:“你们看呐,这不是跟我说的完全一样吗?”
男人满脸疯狂,“你快点去治我爹,我答应让你治了,你为什么不治?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他死?你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走了却见死不救!”
他力气很大,扑上来的时候带起一阵猛劲的气流,寸想娘眼神一凛,抬手格挡住他的胳膊,随后抬起一条腿在他两腿间一扫,他就被狠狠掼在了地上。
寸想娘弄倒了他,面上却不见喜意,而满是惨然,她凄苦地看着其他人,“看吧,果然如此。”
说完,她身体晃了晃,似是承受不住一般,软软倒地。
她用着刚好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按照医者的原则来说,我不该救。”
“我们医者,绝不救自暴自弃之人。”
“可是这是儿子做的决定,关爹什么事呢?”
“你们说是吧?”她求助似的望向周围人。
周围人:感觉她在占一些便宜,但说不明白。
无人说话,寸想娘面容越发惨淡,她低落地垂下了头。
这时瘦高男人磕磕绊绊道:“这个父亲是无辜的,他坚持到现在,不算自暴自弃,我觉得,”迎着寸想娘陡然投过来的希冀目光,他艰难道,“可以一救。”
“真的可以吗?”寸想娘无助地问了一圈。
“可以。”
“救吧!”
“大夫你不是说了嘛,尽人事,听天命啊!”
寸想娘连连点头,“既如此,那我勉力一试。”
“不过,”她很快又犹疑起来,“万一......他会不会又嚷嚷着是我的责任?”
她惊恐地看着双眼无神的矮个子男人。
“不会的!”
“我们都在这看着呢!”
“那好!”寸想娘站起身,跌跌撞撞来到老人面前,开始救治。
角落里的女人见状微微摇头,摸着自己女儿已经不再灼热的面庞,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
像一朵苍白的栀子花。
这么一番唱念做打下来,寸想娘也累得狠了,她回去之后,放着围坐在桌边的冷慕白等人不管,自顾自爬上了小床,酣然睡去。
钟离秋失笑,“她连续两天劳神了。”
“接下来还要怎么办?”她看向埼玉。
埼玉有些苦恼,“按理来说,外面的人心差不多都收服了,现在就需要一个契机,让布泽门看得见他们,或者说,让他们被布泽门接纳了。”
“这个你有想法吗?”梅停云问。
“有倒是有,”埼玉踌躇不定,“就是不忍心。”
“什么方法?”
“就是让他们其中一个病人死去。”埼玉咬咬牙道,随后果然见到了几人惊愕的表情。
他垂头丧气,“我也觉得不好,我本来想着,这么多人,都是病重,死了也正常,谁成想你们布泽门真的都是医药圣手,真的将一个个人救了回来。”
没错,每天的药还有救治方法,都是布泽门众人开会商讨好几遍才选择出来的方案。
目的就是最大限度提高人的存活率。
外面的人以为只有他们几个在医治他们,其实布泽门上下都在为之打算。
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一个”似乎真的不太可能,并且残酷。
没有人能拿得出更好的方法,一时间陷入僵持。
这时外面一个人推门走进,未语先笑。
“也许我们不用做什么部署呢?”
几人回头看去,率先跃入眼底的是银白如月光的胡子。
“我怎么发现,我们在布泽门的行动,都是在月光照耀下进行的?”埼玉喃喃道。
钟离秋笑了一声,“我也发现了。”
谷仪阖上门,也学着他们,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我觉得,接下来顺其自然就好。”
“之前都是你们的工笔,接下来不如看看上天的写意?”
“这样能行吗?”埼玉迟疑道,“我们之前在安排之下,都出了很多变数,要是放开手脚,任事态发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谷仪一瞪眼睛,“那你们还可以继续操控吗?”
“难道真的要安排死人吗?”
埼玉摆手,“那肯定不行!”
“所以说啊,现在事情行到末路,你们只能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谷仪眨巴眨巴眼睛,一个个看过去他们每一个人,还确认道,“嗯?”
“嗯......”埼玉应道。
“嗯。”冷慕白应道。
“嗯!”钟离秋应道。
“嗯嗯。”梅停云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