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叙的母亲去世后的第五年,江廷名正言顺地将赵笙娶进门。
而江叙,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多年前,江廷就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却迫于家庭压力与江叙的母亲成婚。五年前,妻子车祸身亡,五年后,他另娶他人。
一桩早有端倪的再婚,原配更像是一场笑话。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平安喜乐。
一家子围绕在餐桌边吃团圆饭,赵笙有意缓和这微妙的气氛,往江叙碗里夹菜,“小叙在学校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提高,最近老师总是往家里打电话。”
长辈似乎总爱围着成绩说话。
江廷对成绩嗤之以鼻,要知道,他以前学习成绩也倒数,江叙是他的种,父子二人如出一辙。
但是赵游,却是一中的年级第一,高一的时候参加了一场数学竞赛,直接取得高校的保送名额。
赵游志不在此,学习依旧刻苦,至今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两个儿子,天差地别。
江廷说:“学不学也都无所谓了,毕业了花钱送出国去读书,读完回来继承家业。”
闻言,赵笙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连忙说道:“赵游头脑灵活,聪明伶俐,小叙您可要跟你哥哥好好学一学。”
“哥?”江叙不禁笑出声,“我妈可就生了我一个,无中生有什么意思?”
赵笙扭头看向江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意味明显,不是亲哥,但也是哥。
自始至终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游出声说道:“爸,妈,继续吃饭吧。”
“啪!”地一声,江叙将手里的筷子直接往桌上重重一砸,汤汁四溅,不知道溅到了哪位善茬儿的衣袖上。
这个年纪的少年冲动得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炸开了猫,一身戾气有了要撕咬猎物的狠劲儿。
江廷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江叙,你给我坐下来!”
江叙踢开凳子,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江廷怒了,“你给我站住!”
狂妄不羁的少年不曾停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扇门。
他本就是自由的,这栋楼,这个家,注定困不住他。
一顿团圆饭,到最后谁吃得都不尽兴。
江叙出了门开车在半路遇到了方洛里他们,几个大男生刚从游戏厅里出来,手上还抄着酒瓶。
“叙哥,今天不是回家吗,怎么一个人在外边?”
江叙停在路边,头上的头盔没摘下,“接下来去哪里玩?”
余安接话道:“准备回家了。”
“行。”江叙重新启动车子,如同箭在弦上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余安诧异,“怎么感觉叙哥今晚不太对劲,心情不好的样子?”
方洛里仰头喝了口酒,“叙哥哪次回家是笑着出来的?”
自从家里来了外人,早已物是人非,若非江叙不姓江,否则连一席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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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禾做完家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走出别墅监管区,她左右巡视了圈,去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
随着夜深了,街道上人群也变得稀少,桑禾坐在长椅上看着路过的车辆,不由得开始担心家里的奶奶。
江叙本是汽车路过,经过很长一段路才注意到方才经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放慢速度回头看,果真,看到了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的桑禾。
女孩穿着一整套蓝白色校服,绑着干净的丸子头,额前的碎发捋了上去用夹子固定,露出了饱满洁白的额头。
夜里温度下降了一些,但不算冷,她似乎是缩着肩膀,低着头笼罩着尺码有些宽大的校服外套里,偶尔抬起头看向路过的车。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等到,桑禾只好走路回去。
过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进入普通居民的驻地,街道两侧贯穿着幽深的小巷,夜里看着着实是有些渗人。
桑禾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听到从巷子里传来稀疏的动静,以为是过街老鼠,没想到是几个社会青年。
“哟,美女。”桑禾低着头小跑离开。
下一秒,有人拽住她的书包,不知道缝补过多少次的书包被人重重不扯,两边肩带顿时断裂,书包掉在地上。
男生看着白色针线不由得笑出声,“不是吧,穷学生穷成这样。”
这个书包桑禾其实背很多年了,坏了就补,一直没更换,前段时间,她甚至还想能撑到高中结束。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桑禾蹲下腰将书包捡起来,肩带另一头还是完好的,说不定还能修补继续用。
男生拽着桑禾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美女,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
说着,男人猛地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桑禾转过头屏息,却还是难受得呛出泪。
机车轰鸣的动静响彻在耳畔,桑禾转头望去的时候,江叙已经到了。
黑色炫酷的机车在路灯的照耀下变得很亮眼,少年身上的黑色皮衣追着斑斓星光,他取下头盔,神情依旧是往日那副寡淡的模样。
“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