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哨响,球员陆续回到各自休息区。
蓝白拼色球衣的男生注意到这边,跑过来和姜屿夏打招呼。“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是青协社团里关系不错的后辈,她很惊讶,站起身,“原来是咱们院和物院比赛啊。我都不知道你在院队踢球,之前没听你说过。”
男生指了指另一边,“我们队都在那,还有空座,学姐你可以去那里坐。”
“没事的,我坐这里也挺好的。”
两支队伍的休息区相隔不远,如果就近走过去会经过物院,除非越过整个绿茵球场绕一大圈。
她望了望那边聚在一起的人,队服的暗红色泽融进夜色,仿佛是一团缥缈的红色雾气。
不过她还是从中分辨出了那个人。
江林晚正在喝水,和队友谈笑风生。水瓶很快见底,球队经理准备的水不够,亲友团里有人和他搭话,几个女生显得很熟稔的样子。
学弟说完话后被院队队长严队叫走,姜屿夏重新席地坐下,双手抱膝。陡然有初春的夜风浸入衣领,凉得人浑身一震。
其实可以打声招呼,毕竟也算相识已久的熟人。不过看到他身边围着队友和一些女生,突然又打了退堂鼓。
算了,人家正忙着,叫过来总不过打声招呼寒暄几句罢了。
旁边有人正在点评赛况,滔滔不绝十分专业,姜屿夏跟着讨论几句。足球赛她比较感兴趣,初中那会儿还会熬夜看球,再后来慢慢只关注三大赛事。
不过说着不去注意不去注意,白熊却在脑海中白得晃眼,在花瓣翩飞的桃花林中跑来跑去,甚至做起广播体操。
姜屿夏觉得头疼,眼神时不时偏移,穿透过人群精准落在对方身上。
终于和江林晚视线相撞。
她暗道不妙,却也知道就冲她这走神的频率,被发现简直是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她挥了挥手,神色如常。
江林晚冲这边微微一笑。这一笑在看台席一排照明灯划出的明亮下,竟然显出一种令“山河失色”的感觉来,西方骨相与东方古典和谐共存,极具观赏性。她突然觉得灯下看美人这种说辞所言非虚。
她回忆了番初见时的场景,大三初迎新晚会的那个晚上,她心事重重,很多感受都如惊鸿照影,被一笔带过。
姜屿夏撑着太阳穴,指腹不断捻压皮肤,原本不怎么疼的脑袋也被她按出了痛意。
“在做什么,现在忙么?”江林晚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不忙啊,怎么了?”她讪讪开口,仰头看向对方。
“帮我个忙吧,中场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我还得回去和他们交流部署一下。”
“好,你说。”姜屿夏直接应了下来。
“帮我买瓶水吧,自动贩卖机那儿。”他指了指露天操场外。
姜屿夏起身,冬末春初的草叶边缘泛着一星点枯焦,沾在牛仔长裤上,她低头扬手扫掉这些碎叶,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复又回头,“矿泉水、苏打水还是什么别的?”看了眼放在脚边的包,准备退回来把包背上。
“都行。你的包……我先带过去,放我们队休息区椅子上哈。”江林晚笑。
姜屿夏走了十来分钟,在贩卖机前挑选饮料。后知后觉察觉到喉咙早已干涩异常,咽了口唾沫,于是将矿泉水和NFC果汁一样买了两瓶。
回到绿茵场时双方队伍已经开始下半程比赛,她慢腾腾往物院休息区走,横穿过亲友团和聚集人群,去长椅上找自己的包。
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墨绿色托特包,下一眼又看到旁边的位置上一只墨绿长尾恐龙挂饰,长长的尾巴搭在自己的包带上。
姜屿夏抱着包坐下,把水和饮料在身侧座位上放好。
有不认识的候补队员朝她看来,她友好地笑笑,转过头继续关注比赛。
“回来了。”隔了一个座位有人掀开东西坐下。
姜屿夏疑惑:“你没有上场吗?”
“换了替补队员,下半场我不去了。”江林晚慢悠悠回答,旋开果汁瓶喝下一大口。
场上情况有些焦灼,她觉得不妙,又问:“你干嘛不上场?管院已经把比分追平了。”
江林晚没做声,她困惑回头,再次将问题抛出去。
“那个……你是希望我们队赢?我记得你是管院的。”江林晚说话很慢,边说边笑。
她愣了会儿,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也对,坐这里立场被环境影响了。身在曹营心在汉。”靠回座椅椅背,“你也别上了,我们院势头正旺,赢下比赛的几率很大。”
江林晚把喝光的饮料瓶放回包里,舒出一口气,“行,我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