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入黑暗之中的下一秒,周警官挥舞着另外一只还能动的手,在四周的地板上摸索一切能够让他反击的东西,或者是死死拽住什么重物,减缓凶诡的步伐。
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为什么娃娃无效了,虽说早已告诫自己不要太过信任这个东西,但在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人还是会下意识地依赖些什么,哪怕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无法自救。
在高速跳动的心跳下尚且清晰地大脑很快给出了这个判断,被抓着的手臂越来越冷,尸体的笑声在耳边不停地旋转回荡,周警官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二个想法,是如何留下更多的,有益于同伴解决此处难题的证据。
在他的挣扎痕迹上,在他的尸体上,一定要找出答案。
被压在熟悉的病床上,另外一只漆黑的凶诡用油腻腻,还冒着油的滚烫膨胀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皮肉仿佛被一层烈焰在灼伤,而他,已然成了两只异常生物的盘中餐。
突然,脖颈处的力道微微松开,让周警官有了片刻的缓神和喘息,没有被控制住,垂落在一旁的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皮肤触感,男人尽全力微微侧头,眼睛已经初步适应了黑暗,能在一片虚无中看到朦胧的娃娃轮廓。
电光火石之间,周警官想起娃娃对自己说过的话,剪开他,撕开他,取出藏在柔软的棉花之内的东西,即可以拯救自己,也能解决此处的麻烦。
回忆只在一瞬之间,他的手指动了动,在娃娃主动背过身去的时候摸索到了那根纤细的线头,轻轻拽了一下。
焦黑的尸体大力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一下停了动作,那只扯着线头的手下意识要回击。
真是的,坏我好事。
阴谋诡计没能一次成功的黎白枝一巴掌呼在了被烧的乌漆麻黑,浑身冒油的尸体腿部,给它打的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手也松了劲儿,周警官趁此机会大口喘气,又被空气呛到了嗓子,能活动的那只手用力勾。
娃娃身上传来了奇特的,头发丝被崩断的声音。
被着清脆的声音一提醒,周警官这才发觉自己干了些什么,本来因为缺氧而模糊的意识又清醒过来,只觉得手里的丝线很是奇怪,不是棉线的触感,反而更像是坚韧的头发丝……
就这样一愣神,凶诡已经爬起来了,周警官没有坐以待毙,不再理会黑发娃娃,顶着被冻麻木的半边身子的压力,一脚横扫,有力的小腿狠狠重击在凶诡太阳穴处。
像是踢到了一块滚烫的巨石,对方一动不动,回震的力道却让男人浑身一颤。
诡物也被激发出了凶性,它用手控制住周警官刚刚踢它的那只腿,手臂突然无限延长,捉着另外一条腿就往外掰。
枯瘦的尸体和它想法一致,笑嘻嘻地把男人当成了塑料玩具,扯着两只手开始往一个方向拧。
黎白枝等了一会儿,直到周警官终于忍不住发出阵阵痛呼,才爬到病床上,踩着边缘处伸手,一下击碎了枯黄色尸体的手腕,让它手臂分离。
骨头碎屑纷飞,不少砸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尖锐的碎片甚至在他大汗淋漓的脸侧划出一道血口子。
两只凶诡动作整齐地停顿,放弃了继续折磨在场唯一的普通人,伸手就要来抓黑发娃娃,先把他这个不好啃的大麻烦解决,不然一直在这里妨碍它们。
黎白枝特意挑了个后背露在周警官面前的角度,静静看着三只诡手朝自己抓来,心里数着一二三,感受到后背传来的人类皮肤触感,以及缝线的逐渐断裂……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
很难想象一只娃娃能做出这种惊恐害怕的表情,但是两只凶诡在他露出这种表情后,都没反应过来,僵硬地倒了下去,背后的手扯线的动作也停了,应该是直接愣住了。
黎白枝只是死死盯着房间角落处的黑暗,那里隐隐约约有个高大的轮廓,身形清瘦,披着长袍的黑影头顶一对尖锐分叉长角,腿后有尾巴在不悦地微微甩动。
祂睁开眼睛,只有他能看到的璀璨金瞳里平静地点燃着不满之意,无声地向他传达着话语:玩的很开心?
黑发娃娃浑身一僵,与祂如出一辙的金色绣线眼睛里满是慌乱,下意识扭头四处寻找着母亲,才记起来此时已与她分开了很久,只好赶紧跳下床,本想迈着小短腿跑去找人,结果被身后的手一把捞起:“你要去哪里。”
听着男人沙哑的,有伤未愈的粗糙嗓音,黎白枝强迫自己僵硬地回头看去时,神明的虚影已经不见了踪迹,角落里安安静静摆放着一对器材。
这才是独属于他的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