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听着像是个少年,因为紧张恐惧有些嘶哑破音。
约里马上打开车门,就见一个少女抱着怀里受了重伤的高壮男人,满脸泪水地靠在门边,一旁正有几头狼虎视眈眈。
约里回头冲阿斯蒙蒂斯喊道:“有火种吗?”
阿斯蒙蒂斯正在兴致勃勃地打量那少女和她怀里的男人,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啊?”
且不说他与路西法,就说三目飞翼狮在这儿,要震慑狼群,还用得着火种?
约里白他一眼,赶忙跳下车,冲到那少女身边,帮着她扶起那男人,一边警惕着狼群一边往马车上去。
他们也算幸运,那狼群竟然只是焦躁地原地踱步,不时嚎叫几声,却始终没有上前来攻击。
竟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到了车边,约里没好气道:“搭把手行不行?”
阿斯蒙蒂斯这才过来。
只是他比约里想的有用太多,他瞧着不过也只是个高挑的青年,但约里和少女两个人才扶得动的高壮男人,他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拎了起来,像捉了只兔子似的随手放在外间一侧。
考虑到那高壮男人俊朗的脸,阿斯蒙蒂斯贴心地帮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少女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声音颤抖地呼唤他的名字:“塞里加,你醒醒,不要吓我……”
阿斯蒙蒂斯支着下巴,适时地清咳一声:“美丽的小姐,你的这位朋友伤得不轻,需要立刻得到救治哦。”
少女无助地望过来,傻愣愣道:“可是这里是野外,怎,怎么办……”
“如果你需要,我愿意为你效劳。”阿斯蒙蒂斯一本正经道。
约里意外地看他一眼,没想到阿斯蒙蒂斯一副轻浮浪荡的样子,竟然还是个医师?
不过人命关天,他催促着阿斯蒙蒂斯别浪费时间,赶紧去帮塞里加看看伤势。
正在阿斯蒙蒂斯去看塞里加时,内间的门打开,少女抬头,便见路西法斜斜倚在门边,她不禁呼吸一滞,只觉心魂一震。
她见过太多美貌的人类,但她所见的,纵使加上阿斯蒙蒂斯,也没有一个能与面前的青年相比。
她转头又见伊勒沙代,他与路西法不同,并非有那般摄人心魄,美丽却锐利逼人的容貌,而是温润平和,望之可亲,能让所见者从心底里平静下来。
少女见他们从内间出来,便知他们才是这马车的主人,连忙道:“谢谢两位先生,我叫……图雅,这是我的朋友塞里加,我们的车队在这里遇到了狼群,就走散了,还好遇见你们,不然我们只怕就要葬身狼腹了。”
约里正担心着路西法对她也不客气,脑中飞速思考一会儿要如何找补,却许久不见他回答,疑惑地看去,却见路西法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图雅。
约里有些惊讶。
图雅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但路西法看上去完全不像会对美丽姑娘感兴趣的样子。
只是他看得确实太久,久到图雅都有些不自在,伊勒沙代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对图雅温和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有段距离,若你信得过,我们可以送你们过去,你们也好再联系车队。”
图雅连忙感激地点点头:“我们素不相识,您却愿意救我们,我怎么还会怀疑您呢?”
说实话,她也别无选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塞里加没命。
路西法收回视线,看向伊勒沙代,眉心微挑:“我没听见我说过同意。”
“你若不想救他们,方才就不会允许这马车停下来。”伊勒沙代镇定自若道。
图雅听到这话,心里悄悄放松一些,她也知道,他们二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着实是有些奇怪,也许路西法就是因此才多打量她呢?
路西法轻哼一声,对她道:“进来吧,给我这下属腾出地方施展医术。”
阿斯蒙蒂斯闻言,心下奇怪,他有什么医术?
他只是个有法力的魔王而已。
简单粗暴一个治疗法术下去不就好了?
他可还真不会人类医师那些翻这里看那里推断伤处的技术。
不过所幸他还记得临走前别西卜的叮嘱——“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定要配合,不要自作聪明”。
于是他摆出严肃的模样,点头附和路西法所言。
图雅心里挂念塞里加的伤势,自然没有二话,约里和阿亚也自觉地站到另一边,一时间,阿斯蒙蒂斯身边空空荡荡,他背对着众人,反复回想自己为数不多那几个医师情人的日常动作,装模作样地上手。
图雅进了内间后,还惦记着路西法方才的关注,谨慎地坐到角落里,伊勒沙代递给她一杯热茶,自己则先饮下同一壶中的另一杯。
图雅见状,心知他这是为让她安心,对他更添几分好感,但目光落到他耳边时,不禁一怔,难免露出惋惜。
这么好的人,怎会有个如此低微的出身?
便如同白璧有瑕,任其他部分再如何光彩照人,也不能值倾国之价。
她年纪小,面上藏不住情绪,伊勒沙代虽看见,却只视若无睹。
这十多年里,他所遇的如她这种目光不可胜数。
路西法一直在观察她,自然发现她的表情变化,懒懒往后一靠,道:“瞧他做什么?你那奴隶,不也是祭山族人?”
图雅不太高兴,反驳道:“塞里加虽然也是祭山族人,但我从来不认为他是我的奴隶,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所以才带着他一起偷跑出来?”
图雅身体一僵,瞪圆了眼睛看着路西法,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呢……”
她目光闪躲,极为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