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选一件。”
洛蛳的眼光从面前一排衣架瞟过,到现在她还在状况以外,眼花缭乱地问:“阿贞,这些是什么?我从来不穿这些。”
何贞不太意外地点点头,“因为你的衣橱里只有T恤牛仔裤。”
被话锋波及到的梅辛怡瞥了她一眼,随口吐槽:“不是还有巴拉拉小魔仙的小裙裙吗,起码比我丰富啊。”
何贞慢而长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跟两个没有一点专业知识的人讲解其中精髓。“衣服是什么?是一种名片,是战甲,穿什么就相当于开口之前先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比如,当你的事业做得很好,你想强调自己的工作时,最好穿职业套装。”
她从衣架上挑选了一件淡青色的小西服加套裙,对着洛蛳比划了两下。
“如果你的家事很好,你想强调自己的出身,可以试试白色小洋装,稍微加点文青风。如果你的学历很高,可以试试性冷淡风,风衣或者飞行夹克,胸前戴个单反相机。”
洛蛳被她说蒙了,“这些都是我从来没穿过的,而且……我家事也不行,学历也没有,职业就……跟你一样,那我怎么办?光着去吗?”
“……当然不是,你要多一步,首先给你立个人设。”何贞一边思考着,一边唰唰翻着文件夹,“不能做得太复杂,容易翻车,我看……就说你是那种没吃过苦的甜妹小公主好了,扮演起来也容易。”
梅辛怡迟疑地转过头,“容易吗?这个人设跟她本人相去十万八千里!”
“那总比扮演文青和高知分子容易吧。”
“为什么一定要扮演呢?人家只说了,让她来充个数,当个分母就行了,就做她自己不行吗?”
何贞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分母的重点在于要不出挑,不用太优秀,但是也不能太糟糕。如果她直接用自己的本来面目上,那到时候全体都在看她了,那个场面……我都不敢想。”
最后,何贞选了一件粉色小香风外套,搭一顶小鹿贝雷帽,看着怪可爱的。
梅辛怡看了一眼铭牌,疑惑地扭过头,“不是说高门大户搞联姻吗,穿得……这么便宜?”
“衣服要穿一般般的,但是手表、鞋、腰带一定要贵的。还有,最好不要带包,实在有需要,你可以带个助手帮你装,但是不要自己带手包。”
“……为什么?”梅辛怡被她这些规则弄得莫名其妙,这简直比之前规则怪谈的副本还要麻烦。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规则。你觉得有钱人有病?他们就是有病。”
“那……那这样就行了吗?让洛蛳换上这身行头,去露个脸就行了?”
“当然不行。”何贞一摊手,自己也很无奈,“这只是开始,下面我们要着力于话术上。”她抬起眼睛看着洛蛳,随口发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这位小姐?”
洛蛳立马来了精神,顺畅回答:“我喜欢打猎,还喜欢到处玩……”
“错!”何贞双臂交叉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差,“绝对不能说打猎。”
“好吧……我还喜欢搞收藏。”
“这个回答倒还不错。”何贞稍稍有些刮目相看了,“那说说吧,你喜欢收藏什么东西呢,小姐?”
“有很多啊,我喜欢蝴蝶刀、军刀、我有个匕首小仓库呢。我还偷偷收藏了几把高速震动粒子匕首,我拿给你看看?”
“……”何贞默默转过身,“我要出去待一会儿,抽根烟冷静一下。”
梅辛怡扳住她的双肩,“没有时间了,就在这里冷静。”
洛蛳还是一脸委屈,“我明明说的都是真话,我不撒谎的。”
“问题就在这里,上流社会的世家贵族,他们不说真话的,他们总是用无数谎言修饰自己。你这样满嘴大实话的小傻子一露面,就显得格格不入,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洛蛳的委屈更重了,“我从来不往壶里尿,太脏了!”
现在连梅辛怡都想要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了,她叹息着在何贞后肩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先别教她与对方尿进一个壶里,先教她别尿对方身上吧。”
何贞转过身,耐着心思道:“正确答案背一下,如果对方问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就回答看话剧、歌剧、交响乐。等会儿我查一查最近的公开表演剧目有什么,你背下来。”
傍晚时,花青蟹又带过来了一本文件夹,“见面地点定了,在星盘区的珍宝园西式餐馆。见面的人选也定了。”
梅辛怡眼前一亮,“我知道那家,他们做的红酒佐小牛膝还不错耶。”
何贞想了想,转向洛蛳,郑重地问她,“到时候会让你自己点菜的,我想面对菜单时,就是第一道考验,你点什么餐点?”
洛蛳也认真地看着她,“我……我不太会点菜,我就没有点过菜,我……可以要个烤全牛吗?”
“不可以!想也不可以吧!”何贞捂着脑壳原地大了一圈,又重新调整好了耐心,“我写一张菜单,你背下来,到时候照着念。”
她撕了一张便签纸,在上面简单写了几行,递给洛蛳。
“蔬菜角、蜂蜜鲑鱼排、甜酒炖洋梨……”洛蛳又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期期艾艾地开口,“还不够填牙缝的……”
“又不是真的叫你去吃饭,吃饭只是走个形式……”何贞在心里又提醒了自己几句,语气轻缓下来,“你可以吃完了饭再过去,但是绝对不准点烤全牛。”
“还有……”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签字笔也递过去,让洛蛳抓在手里,“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看。”
“为什么?”
“因为第二关可能就是看看你们写的字,虽然这很刻板印象,但是字迹通常和受教育程度相关。”
洛蛳一时被难住了,抓着笔愣在那里。何贞又催促了几声,“写啊,你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是名字肯定会写吧。”
洛蛳只能又撅起嘴唇,不情不愿地捏着签字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仿佛鸡爪扒出来的两个字。
何贞再一次捂着脑壳,觉得自己终于要疯了。
“梅梅,这个只能靠你了,因为我也不行。”她把梅辛怡扯到一边,跟她低声密语,“我以前和三叔打配合,到处仙人跳的时候,几乎就是个六边形战士,唯有一点一直学不好,就是写字……这个你肯定懂,写字是常年苦工夫,你们真正从小苦练的人,都是羊毡坐透,铁砚磨穿。我们这些现学现卖的肯定不行的,只能靠你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