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单北浑看得浑身不适,满脸鄙夷,一个迅猛转身,打算回自己的洞穴里。但是站住脚定睛一看,发现眼前是一片狼藉,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追赶何贞的一场混战,已经把洞穴给摧毁了。
姽婳大概是故意的,冲着他的背身高声说:“这次千年盛宴,各大宗门都接到了邀请,包括合欢宗的掌门蜂姑……”
单北浑猛然转过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姽婳悄然一笑,“请帖有限,只能派发给各个白道宗门的掌门,旁人要是想看一眼千年盛宴,只能跟掌门搞好关系,加入随行队伍。”
单北浑冷笑,“我不稀罕什么盛宴。更别说为了这个破宴会,还要卑躬屈膝,跟一条癞皮狗一样!”
他看似在骂姽婳,其实旁边的关山岳脸色更难看。姽婳倒是无所谓,还打趣了两句,“可惜了,给谁派送请帖这事我不能做主,不然我一定要留一张给剑魔前辈。”她一扭身跟两旁的蓝香主画中仙,还有黄香主竹翁摆摆手,示意他们事已经办成,驾着鳐鱼离开。
三个人飞在稀薄的云层中,姽婳忽然发话,“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会儿,你们在须臾海等我。”
她独自从飞鳐上飘荡下来,回到星愁涧的范围,找了块冒出海面的礁石落下,冲着四方打了声口哨,“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半晌,秦朗才磨磨唧唧地现身,他可能是游过来的,身上衣裳湿乎乎,见了姽婳恭恭敬敬距离几步,踩在礁石的边缘一小条,“阁主,她们要返回开明不死树,旋即就要赴七月十五之约了。”
姽婳点点头,“你去跟上,别让她们两个死在伏阴山了。”
“我一个人啊……”秦朗嘟囔了一句,成功收获了姽婳一个警告的眼光,于是闭嘴了。但是他想了片刻,又很不服地开口,“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当初联合起来围剿我们,把无相阁赶尽杀绝,为什么还要保护她们?”
“你不懂。”姽婳不想多讲,含糊地搪塞了一句。
“我确实不懂……”秦朗却有点不依不饶,“您已经成功潜入了天语书库,现在简直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不利用这一点搅动大荒,让这些正道联盟自相残杀?”
姽婳有点烦,“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报仇了啊。”秦朗理所当然地说。
姽婳用看三岁小朋友的眼光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联合剿灭吗?”
“因为……因为我们被定义为邪道,他们忌惮我们随意变形的力量?”
“表面上可能是这样的,但是深层的原因是,这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我们报仇了又怎么样?我们能回到过去的辉煌吗?不行,因为我们已经被规则摒弃了,我们被打上了一则罪孽烙印,永远不可能被接受。”
“那怎么办?那我们不是完蛋了吗?”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报仇,是改变规则。”姽婳定定注视着他,“我们要破坏那个给别人打烙印的机器,然后破坏根据不同烙印审判人的体系,这样,我们就能脱离桎梏,达成自由了。”
秦朗琢磨了半天,还是糊里糊涂的,“我还是不懂,具体怎么办呢?”
“首先,你要按照我说的,保证那两个人的安全,保护她们活着从伏阴山回来。”
“好、好吧。”他懵懂地点点头,“只要是阁主吩咐的,我一定肝脑涂地。”
一阵忽然转向的海风,带来了一丝陌生的气味,姽婳鼻尖轻耸,嗅到了那股气味,悄然飘转到远处另一块礁石内侧,看见一个男子,成大字型展开,正把自己烙饼一样平平地贴在石块表面。他有点木呆,此刻受了些惊吓,眼珠子瞪得奇大,飘逸的长须在风里凌乱。
姽婳吹了声响哨,“这么远能听得清吗?”
帝戎僵硬地扭过头,保持了这么久的姿势,浑身骨头都在咔咔作响,“确实有点难,但是我掌握到关键消息了。”
“是吗?什么关键消息?”
他咳了一声,严肃起来,一振衣袖跳上了礁石和姽婳面对面,“你不是临墨神官,你是一只无相妖变的!”
姽婳挑起嘴角,一丝紧迫感都没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人听得见。”
“说的对,我得……快快返回大荒中山,我得广而告之,让白道联盟都知道。”
姽婳点点头,“说的对,但是凭你一个小小宗门弟子的身份,谁会听你的呢?”
“我……”帝戎被她问蒙了,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我可以禀告师父,让她替我广而告之。”
“得了吧,首兕仙尊偏安一隅很久了,在白道联盟里也没什么声望。”
帝戎又愣住了,“你怎么知道,首兕仙尊是我师父?”
姽婳开心得前仰后合,“你师父光教你修炼,没教点人情世故吗?自己什么没问出来,先让别人三两句摸清老底,你是怎么在外混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