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史教授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他顶着一头乱翘的杂毛,浑浑噩噩地从床铺上爬起来,就隔着玻璃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被一大群人围观着。
沈老板的小院子站满了记者,长枪短炮的摄影器材都怼在玻璃上,看来已经拍了一段时间的教授春睡图。史丹被吓得三魂七魄离体,发癫地从床上蹦起来,疯子一样冲出门去。
“你们干什么……”他的这一句问话还没等问出来,就立马被海量的喧嚣淹没了,前头的几根话筒几乎怼在他脸上,后面紧跟着几个红光满面的记者,看见了史丹就像嗅见了荤腥的捕食者,扑上来把他包围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瞬间淹没了他:
“请问您就是最近深陷学术诈骗问题的史丹史教授吗?”
“您所任教的京都大学是怎么看待您目前的处境?会影响您的职业生涯吗?”
“您亲眼目睹了昨夜本市地震吗?最近传闻您是某个邪教的教徒,昨夜的地震与您有关吗?”
史丹被一众的问题打得懵逼了,站在原地半天答不出一个字,闪烁的刺亮闪光把他的一副呆相完整记录了下来。所幸何贞举着自己的记者证,左冲右突地挤进了人群,一手搂住史丹,夹带着他往外突破,一边朝周围大喊着,“史教授已经答应了我们《南方娱乐》的独家专访了啊,现在他是我的人,他一个字都不会对外说的,你们死心吧!”
骂骂咧咧的背景音追在后面,还有几声极度不善的议论,夹杂在声讨的浪潮里:
“《南方娱乐》是什么狗仔小黄书?现在也能拽起来了?”
“嗨!之前他们就和史丹有过交集,说不定里面有更深的合作呢,这叫什么?传媒和文教的媾和又不是第一天了……”
何贞在前面强势地开道,终于把史丹营救回了房间。他还在瞳孔地震的状态里,支棱着一脑袋的呆毛,傻傻地站在门口。
何贞从茶盘上拿起一只杯子,咕咚咕咚喝干净了,才终于松了口气,问镜子前整理自己正装的沈连城,“现在出去合适吗?我们那帮同行可都磨刀霍霍呢,你能应付吗?”
沈连城轻轻哼笑了一声,“我是谁?我可是穿越部门致富经研发组……”
梅辛怡用吐槽打断了他,“我们都听腻了,谁都知道你是哪个组的,你昨天还被姽婳用完了就扔呢,跟一块卫生纸一样,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沈连城的脸垮下来,而且很不理解,“你大姨妈来了吗,脾气突然变坏了?”
何贞忍不住乐出声来,“这样就叫脾气坏,那姽婳是不是全年大姨妈都不走啊?”
梅辛怡也忍不住嘴欠了两句,“如果这么算,那冥王星可能就是大姨妈养大的吧。”
沈连城头痛地捂着自己的脑壳,“能不能不要再提大姨妈了?”
洛蛳站在窗户边,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外面围堵的人群,提醒沈连城,“你要是再不出去,给一点说法,我怕他们就会冲进来了。”
沈连城急忙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信心爆表地走出了前门,立马消失在了围堵上来的记者和摄像洪流里。
一支话筒打败了其他人,率先怼到脸上,拿话筒的人几乎是吼叫着问:“请问您是怎么度过昨夜的?”
沈连城一整前襟,率性回答:“我睡得很好,根本没听见任何声响。”
另一只话筒从侧面挤进来,挤开了前面的话筒怼在他嘴前,“整条春鸣街昨天都提前关闭了,现在正是旅游旺季,昨天的提前关闭,还有各店的雇员也全部清出了街道,正巧将地震的伤亡减到最小,为什么一切如此恰到好处呢?”
沈连城的回应是装傻,他露出潇洒一笑,“你是在暗示我能预知地震吗?恐怕我没有那个能耐,不然我也不在春鸣街当一个小商人,我应该去当先知。”
“错误回答。”何贞隔着门窗还有一小段距离捕捉到了院子里沈连城的回答,遗憾地摇着头,“他应该学学史教授,他那种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谁家好人刚经历了地震,还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啊?而且他说出来的话也有问题,现在应该当个弱者,可他非要强调自己拥有整条春鸣街的事实,还自信放光芒,跟要开花一样,那不整他整谁啊?”
梅辛怡也望了一眼窗外,“他在不同的副本世界里多年了,怎么可能不懂这些?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史丹在旁边接了个电话,他明显激动起来,口气激动对着电话吼了几声,跟平时风度翩翩的学者风范截然不同。一转身发现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尴尬地辩解了几句:“是之前找过我的西京电视台,他们想再做一期访谈节目。”
洛蛳马上想起来了,兴奋地表示:“我们看过那一期节目!我们三个人一起看的。”
史丹的尴尬程度明显增加了,他张了张嘴,笨拙地说:“看那个干什么?那个节目太差劲了……我表现得也很差劲。”
何贞问他:“这么说,你不打算去了吗?”
史丹诧异地一抬头,“当然了!他们明显是奔着羞辱我的目的来的,我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让他们羞辱?”
“可是,你不想为之前的遭遇出口气吗?”何贞单纯是出于好奇地问,她想了想,试探性地提出,“其实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上节目的,上次那个主持人不是暗戳戳地讽刺你没有证据嘛,那我们可以带着证据跟你一起去啊,这次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史丹有点犹豫了,“你真的这么觉得?”
“史教授,你看看我们的经历,我们什么光怪陆离、尸山血海的场面都经历过了,你现在还怕一个现代文明下的采访吗?”
史丹仿佛想通了些,“你这么说……好像也对,没什么可怕的,要不然我就、就答应了这次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