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尚晚青一夜好眠下楼用粥。虽不比尚记食坊生意总是如火如荼,但诺大的酒楼厅堂已坐有三三两两的宾客闲谈吃茶。跑堂迎面擦桌拭椅,她随意点了一盘咸菜一碟花生一碗清粥,俱已上齐准备动筷时正巧看见白亦萧从外面进来。
于是尚晚青打了个招呼:“早啊。”,唤来旁桌倒茶水的店小二,再添碗筷。
白亦萧侧首点了点头,来至桌前落座。
身侧窗门未合,阳光轻拂满身。
尚晚青见白亦萧略微磨毛的肩头,附着着山林间的朝露,正兀自剔透地细闪光亮。耳旁枝头早鸟叽喳脆啼,夹杂着小贩吆喝声渐起,两人间安静到只有瓷勺磕碰碗壁的轻响。
正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拿卷轴踏进门来,他径直朝楼内一个方向快步走去一边朗声道:“李兄你看!我这次淘到了什么好东西!”
书生满面喜色的停在了尚晚青身侧那桌,只见那桌也是一名和他装束相似的男子。
男子起身迎道:“让我好等!请落座。”
那书生迫不及待道:“先看画儿!”
说罢,卷轴刷地展开,随着男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堂内坐着的众人都不经意地朝那幅画看去。
那是一副寒山雪景图。在熹微的晨光下,画中的鹅绒细雪在眼前生动起来。山上几近光秃,唯有一座温泉客栈和几株红梅。似是被风吹落,几点梅瓣遗落在通往客栈的小径上,门前悬挂两盏灯笼,朱红的灯笼在寒夜里好像一双兽眸,静默着散发幽光。
一人惊叹道:“好画儿!”
稍后走近细细观赏,再次叹慰道:“看这红梅枝干俊秀不折,花瓣清艳绝伦,配这寒意深沉的隆冬,百里荒山覆雪,真乃画龙点睛,意境曼妙的上乘佳作!”
书生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兄台果真识货!这画可是我从早市上千挑万选淘来的,想来也是运气好,此等优良画作竟会流落在集市上。”
这话又激起一阵连连赞叹,一人问道:“我观此画笔法精湛,阁下可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在下也想求得一幅。”
书生面露为难,“这...出自谁手,委实不知。”
“哎...!”,那人不禁扼腕叹息。
男子见状打圆场道:“这样好的画许是讲究缘分,我朋友幸得此画,实乃缘分,缘之一字,可遇不可求。小友不必徒增伤感。”
“这样凶邪之物还不赶快扔掉!居然捧在手心与人细细观赏,真不怕沾惹晦气!”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呵斥。
此语一出,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书生气愤道:“有眼无珠!你且说,它为何是凶邪之物?”
“是啊,为何?”
“可有依据?”
“此话怎讲?”众人不解,都频频问道。
那人鄙夷道:“你们没看到这画上题的字吗?”
旁人细细念道:“‘雪径遗梅,朱灯独辉。’,衬时应景有何不妥?”
“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那人道:“近来江湖上有个女魔头声名大噪。虽生得一副冶艳秾丽的好面孔,却藏着一腔歹毒丑恶的黑心肠。别人杀人,一剑封喉算事了。她杀人,剖心挖肝析胆剜肺,手段狠辣残忍无出其二。这‘雪径遗梅,朱灯独辉。’,正是她最近兴起的名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恰此时窗外一个喊卖柴火的樵夫被里面的吵闹吸引,他好奇回头一看,画卷上的风景因阳光照射,在纸背上映显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