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幽静,免费,且有成群高大的树木遮挡视线,让仓皇的四人在这里倍有安全感,不用担心能瞥见广场的部分,从而被迫和那些个劳什子雕像产生相隔千里的眉目传情。
三天期限,除了暂时舍弃部分身体机能、抵押正经天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韩琵自告奋勇,表示可以先拿走自己的理发手艺。
其他人并不情愿牺牲同伴利益,并不赞成。
正当花发胖子试图劝说大家“不要担心”时,他感觉自己头顶被什么类似于羽毛的东西轻柔拂过。
于是,他向上看去。
那是只巨大的禽类,模样介于蓝星的凤凰和孔雀之间,还有几分像锦鸡,舒展着翅膀在森林公园上方低空滑翔,长长的尾羽垂下好一截。
当四人的视线接触到那只禽类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巨大而又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猛烈地流过他们全身,让他们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完全无法用任何词汇和形容来准确描述那种感受,其效果比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还要强上千百倍,让人上瘾、痴迷,欲罢不能,让人只想死心塌地地追随这鸟到天涯海角,好再多品尝几口身处天堂的滋味。
一时间,侯不夜咧嘴傻笑,韩琵手舞足蹈,任长久喜极而泣,褚知白呆若木鸡。
刚吃过亏,褚知白对于视线接触这块格外警惕,纵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也不至于完全沉溺其中。心惊于自己异常不对劲的反应,在意识彻底沦陷之前,她拼尽全部力气去咬自己的舌头,靠着乍然吃痛受惊而勉强扯回的一点理智,她挣扎着闭上了双眼。
视线和目标剥离的那瞬间,巨量的痛苦感以摧拉枯朽之势铺天盖地袭来。黑发姑娘的身体就像窒息了一般,又仿佛要被撕裂……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抗议着、叫嚣着,催促她去看那只鸟更久一些。
好在脑子是完全清醒了。
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情急之下,女生取出衣柜里的风衣一把用力扣在痴站着的同伴头上,将他们的脸整个蒙住。
布料之下,三人五迷三道地挣扎了一会儿,几秒后理智陆续回笼。紧接着,戒断反应强势席卷,三人大汗淋漓,甚至几近呕吐。
这期间,他们头顶陆续有人驾驶着各种交通工具哭哭笑笑、大叫大喊地追随巨鸟而去,无一例外都因后者而癫狂。
待所有动静消失后,玩家又耐心等待了会儿,这才谨慎地睁开眼。
距离四人的不远处,地上倒着两个NPC,一个瘫在地上傻笑着流口水,一个则直接成了一具尚温热且狞笑着的尸体。
尽管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晓得侥幸逃过了一劫。他们一点儿也不留念方才如吸食毒品般诡异的幸福满足感,再度回想唯有一阵阵后怕。
三人都感激地看着褚知白,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说了几句好话。
褚知白笑不出来。
一是因为舌头痛。
二是因为看了账户动态,心惊,只觉寒意从脚后跟一直蹿到后脑勺。
与此同时,身边三具毫不知情的预制尸体仍表现得行为可爱,令褚知白觉得,说任何话来打搅这一幕的行为简直残忍。
“虽然很想让你们多高兴一会儿……但情况紧急,耽搁不起,去看账户动态。”
结合黑发姑娘严肃的神态,三人心中涌起不妙预感。
他们隐约记得,刚刚被迫处于幸福状态中时,好像是有些许新的小动静——只是那时根本顾不上。
头昏脑涨中,他们匆匆扫过“幸运眷顾”“机遇”“稀有奇观”等一连串华而不实的夸赞字眼,顾不上细品其中含义,只纷纷将目光锁定在讯息的最后一句。
【灵树滋养不易,获得“灵鸟游行”机遇者,需支付体验费用十万阿缪斯。】
四个人,那就是四十万。
这对每日总收入才几百的褚知白一行人来说,是天价。
侯不夜和任长久惊得说不出话,花发胖子则急得跺脚:“什么二根二情况,上哪在三天内整这么多钱!这不是在故意逼死人吗!”
本以为已逐渐掌握副本发难的节奏规律、努努力可以安全苟过这一月,突遭重击,他心态崩了。
纸片猫叹气:“我们本来就在要人命的游戏和要人命的副本里啊。”
世界撕烂了其纯良无害的伪装,终于露出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