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缪扶着侍女的手下马车后,指了指逐渐走远的那群士女:“脚步不一样,笑白,表情可以遮掩,但是身体会告诉我们答案。”
黑衣女子,也就是笑白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群人中,脚步重的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更勉强些,显然是对方才的答卷不甚满意,敬服的对夏思缪说:“属下受教了。”
“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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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女上前一步:“禀母皇,这些是今次挑出来的前十的考卷,现呈由母皇定夺。”
“呈上来。”
“诺。”皇帝身边最得力,最亲近的宫女,连太女殿下都以礼相待的曼听姑姑当即从太女手中接过考卷,呈至御前。
殿内,众臣静默的等候皇帝陛下看完考卷。
殿外。
“你们说,这次的状元会是谁啊?”
“等会就知道了,瞎猜什么。”
“这不是好奇嘛,咱们这也是第二次进宫了,不愧是我大夏朝的皇宫,巍峨大气,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玲珑精致,实在是高雅。”
“要本小姐说,你们这些人,是得好好看看,指不定就是最后一次见了。”
“常臻,你!”
“静言!”
因着众人是按照抵达顺序自由排队的,所以许栎和楼晓柳四人站在队伍并不起眼的位置,恪守规矩,沉默不语,同时,也可以很轻易的观察周围同科,大都数人还是守规矩的,偶有几个憨货小声感慨,或者如这位怒怼所谓常臻的同科一般,诗兴大发,不过被宫人喝止了之后,队伍重新恢复了安静。
许栎倒是对常家略有耳闻,算是罗家的远方姻亲,这些年借着罗家的势力,发展的不错,这常臻看起来不过弱冠,便能参加殿试,一身锦衣华服,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傲气。
聪明又愚蠢。
闹剧落下帷幕后,许栎便没有再关注了,隐在人群,偷偷打量周遭。
众人此时就在保和殿外,多多少少可以借着地势看到这偌大皇城的冰山一角,斗角屋檐,重重影影,看不到尽头,巡逻的队伍井然有序,泛光的琉璃,反光的武器,衬得这座宫城愈发森严。
更别说暗处的守卫了,江湖一直有传闻,天下有十位大宗师,皇城占了其三,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但这么多年来,江湖上不乏想借此扬名,闯入大内的,无一例外,有进无出。
加之江湖使的存在,近些年来,纵然江湖上以武犯禁之事不少,但是近畿之内,确实少有。
这也是为什么,许栎绕了这么大一圈,去参加科举,并非是想通过官方途径为苏家平反,逝者已矣,这个虚名,许栎不在乎,她从头到尾只是为了报仇,只要把相关之人杀了就好了,何必在乎手段。
若不是查到现在,有很多线索都断了,断在了朱红的宫墙外,许栎也不会选择用法律的手段解决。
“宣,众贡士进殿———”
不过,总算到了这一步了。
许栎理了理衣冠,一步一步,走进了大夏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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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殿上,相比殿试时候,两旁官员人数更多了,一身明黄的太女站在最前面,自有一番天潢贵胄的气度,不知是不是许栎的错觉,太女似乎朝自己点了点头。
大殿上无法求证,众生按照顺序依次站好后给明曲帝行礼,等候圣谕。
明曲帝:“许栎是何人,上前来”
许栎走出人群,恭敬行礼,低眉顺眼,“微臣在。”
“朕闻,侠者,王道也,王者,亦为侠,以道感之,二者互通,何解?”
众臣也看向许栎,这也是许栎这次卷子中最出彩也是最有争议的观点。
许栎不慌不忙,写下来的那一刻,就料到了今日,“回陛下,所谓侠道,王道,追本溯源,终究是人,是百姓,百姓,当以教化为先,圣人用自己的道传教,陛下自然也能将自己的道传入民间,以文感之,以道传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此,何来侠道,王道之分。”
殿中一片寂静。
这些东西,不是没人想到,只是没人有胆子将愚民之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写出来,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哈哈哈,好,说得好。”明曲帝盯着许栎看了半响,突然笑道,“满朝文武,还不如一书生看的明白。”
“臣等惶恐。”
许栎跟着众人谢罪,隐入人群,对自己的名次并不在乎,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同进士,许栎也有法子。
明曲帝又考校了几人后,才终于确定名次。
明曲帝:“明曲二十一年进士科,点会稽郡许栎为状元........”
居然是状元,太女将视线投向站在众生中不卑不亢的女子,心中感慨,不愧是小璃的朋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科进士们谢过陛下后,换好新衣,由新科状元带领,自皇宫出,跨马游街,回到状元下榻处再各自散去,三日后参加由太女主持举办的琼林宴。
七日后,按照惯例三甲会收到朝廷的任命通知,其他人或考选,或候选,同时,众人按照籍贯的远近,有不同的返亲假,假期回来后,正式工作。
一日看尽长安花。
许栎进门后,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源自骨髓的疲惫突然漫了上来。
“阿栎。”尹璃轻轻的唤了一声,有些担心。
许栎将尹璃抱进怀中,将头埋进尹璃的脖颈,摇了摇头,闷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朴恩很有眼力见的把一旁跃跃欲试想搞事的万曦和下人带下去,给两人留出空间。
可能是真的累了,许栎靠着尹璃,直接就睡了过去。
“阿栎,阿栎?”过了会,尹璃发现许栎没有动静后,轻轻的叫了两声,发现许栎睡着后,就直接将人带回房间,万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