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许栎倚着靠背,披散着头发借着烛火看书,闻言,看了眼不知道从哪进来,站得拘谨的朴恩。
“主上,我来京城前我娘吩咐我找的线索已经找到了。”朴恩悄咪咪的看了眼许栎大喇喇放在一旁的纸条,和白日里自己给她的一模一样。
“当年押送苏将军一家北上的人,确有一个隐姓埋名活下来了,属下这段时间在京城多次查访,总算查明了那人的身份。”
“钱家,钱途?”
朴恩点头:“不错,禁军十二卫四府,均出自名门望族,再不济家中也是有官身的,钱家现在也仅是京畿辖下一个小州的府君,唯一的嫡女就是钱途了,二十年前就宣告死亡,二十年前,钱家还仅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嗯,继续。”
朴恩凑近了些,继续说:“我娘给了我一份当年押送队伍所有阵亡禁军的名单,我一一核对过去,本来并无异常,但是最近,你猜怎么着。”朴恩卖了个关子,挑眉看向许栎。
许栎头也不抬的说:“或钱家家中长辈重病,恐不久于人世。”
“!”朴恩惊讶的点头,猜测道:“是雀影给的消息?”
许栎没有多言,让朴恩继续,二十年过去,当年尚且康健的亲人按照岁数,若不是久病难医,就是命数到了,加上时过境迁,若是还活着,冒险见亲人最后一面也是人之常情,何须查证。
“主上英明。”朴恩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继续说:“刚好我就查到有几家最近家中气氛凝重,顺便就让人把消息劝放出去了,然后就让人盯着了,这一盯,就发现了端倪。”
“钱途昨日就出现在钱家附近。”朴恩得意的笑道:“也是运气,当年参与者多数很难知道样貌,钱途父亲于书画一道还算可以,家中不少女儿画像,我着人去临摹了几幅,对比之下,确认钱途现在就在钱家附近。”
“为防打草惊蛇,我又让人去查了钱途这些年的行迹,全在这个册子里了,请主上过目。”朴恩上前两步,顺势就坐在了脚踏上,将册子递给许栎。
许栎仔细翻了翻,发现这钱途也算是个人才,假死脱身,又察觉出危险,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刚好就在会稽,“还与你我打过交道。”
朴恩也是感慨:“是啊,没想到此人居然就是青云楼掌柜,化名,齐图,现在也算投入李家。”
“又是李家。”许栎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突然道:“这些东西,你找万曦帮忙了吧。”
朴姨只给了朴恩当年禁军名单,没有给全,是为了朴恩着想,也是没想过朴恩会有另一番际遇可以查的这么深,恐怕连朴姨自己都没有想过真的有幸存者吧,毕竟当年的杀手相当专业,钱途这个漏网之鱼,怕是真的命不该绝。
但既然雀楼查了十多年都没有查到,朴恩短短数月就查到了,若没有借助外力,实在难以置信。
“蓬”闻言,朴恩转了个身,直直的跪着,告罪道:“是属下考虑不周,属下确实让万曦帮忙了,不过属下只说是私人恩怨,加之钱途刚好与清风楼有旧怨,想必万曦不会发现什么的。”
许栎叹了口气:“若非如此,以万家在江南的势力,多年谋划,怕是毁于一旦。”
“属下知错!万不会有下次。”朴恩滑跪的果断,此次本也是不小心被万曦发现自己在查钱家,若是推辞,难保万曦不会自己偷偷查,还不如顺水推舟,自己看着些,总能及时止损吧。
“回去吧。”
“是!啊?”
许栎将手上的书妥帖的放在枕边,淡淡的说道,“夜深了。”不回去难道睡在脚踏上?
“可是,这,下一步?”
这么多年,朴恩自然知道自家人都在查什么,想做什么,眼下有了个好机会,怎么感觉许栎没那么开心呢?
“下一步当然是好好过年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和万曦相处。”许栎整了整衣服,舒服的躺了下去,“对了,走的时候帮我把蜡烛吹熄了,门窗关好。”
朴恩不傻,许栎这么说就是让自己接下来不插手,这倒也无妨,只是为什么要提到万曦?想问个清楚却见许栎已经闭上了眼,张了张口,还是闭嘴躬身行了个礼,按照许栎说的,帮她熄灯关窗,回去睡觉。
万家已经掺和进来了,朴恩若是继续下去,恐怕暴露真实目的,所以朴恩现在不能动。
至于钱途,现在还不是时候,左右已经派人看着了,况且朴姨只给了朴恩禁军名单,但是许栎手上的,还有杀手名单,和部分经手人名单,一层一层的剥,总会找到背后的人,二十年了,许栎有足够的耐心,连根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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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栎,你这是?”
吃完早膳,尹璃本来提着剑要出去会一会友人,见多日未曾出门的许栎也打算出门,不免一问。
“哦,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许栎整了整身上的大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不用等我了。”
“是去找邵小姐她们吗?”尹璃下意识的以为是临近年关,许栎和邵幼寒等人都是远离家乡在京,提前聚在一起过节也很是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