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翊然回到公司楼下,发现刚刚那辆奔驰车真的停在了门口,而一旁的电梯显示停留的楼层也确实是白家公司所在的层数。
“该死!”他烦躁地按亮了电梯的上行键,电梯显示楼层的数字一点一点减少,他的呼吸也一点一点急促起来。
出电梯的时候,他刚好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擦肩而过,带起一阵令人熟悉的香水味的风,就像是高级商场负二楼的味道,严翊然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个男人不就是车上的那个?
电梯门已经合上,向下降落,他刚转过身,又迟疑起来。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白珏还要年轻几岁,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母亲大概也很年轻……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来?
他找到一直在场的秘书,问:“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不是去找白珏了?他一个人来的吗?他是怎么说的?总不能随便一个人你们都让他进去吧?”
秘书点了点头,但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严先生,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能有什么误会,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他顿了一下,“其实也不算小。”
秘书张了张口,挤出来几个字,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你说什么?刚刚……刚刚那个男人是——白疏木的情人?白疏木的……情人?”严翊然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之前从未直接喊过白疏木的全名,毕竟他一直把对方当作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保持着很尊敬的态度。
秘书低着头,默认。
“……”严翊然只觉得自己有点头晕,有点站不稳。
“但是,他很快就走了,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事,您要是不放心,就进去问问?”秘书努力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小白总一直在里面,也没出来。”
“好。”严翊然飘着似的,来到白珏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人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什么情感。
“你怎么回来了?”看到来人,白珏的声音有了些起伏。
“我……刚刚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辆很熟悉的车,然后我就返回了,然后我刚刚还碰到一个人正好出去……”严翊然说到一半,想起来门只是虚掩着,立马折回去把门关上。
“然后……刚刚秘书,她刚刚告诉我,那个人是白父的……”严翊然难以启齿,于是白珏替他说了。
“他是白疏木的情人,嗯,如你所见,我的父亲,喜欢男的,尤其是年轻的,年纪越小越好。”
“……”严翊然直接定在原地,他是个很高大的男人,但现在立于平静无风的室内却有些摇摇欲坠。
白珏轻笑一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口水压压惊,确实是需要些时间接受的,这是一件很夸张的事情。”
说完,她似乎是心情很好地,拍了拍严翊然的肩。
“……那你?”
白珏:“放心,我是他亲生的,他不喜欢女的也不影响他结婚生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严翊然欲言又止,他忍不住把白珏说的话和发生的事情进行一些联想,但是线索指引的结果更加令他难以接受,“你的管家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吧?”
白珏的手悬在空中,严翊然的眼神和她对上,只看到她收回了手,转过身和她并排坐着,重重叹了口气。
最后她说:“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关系,他是受害者,他恨白疏木。”
“加害者和受害者?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白珏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他无论设想了怎样的情境,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于是回了一句:“或许是,或许不是。”
“我之前总是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和自己的家人站在对立面,现在看来之前确实是我……想当然了,就是有很多事情是很艰难的,超乎想象的,我应该无条件站在你身边,”严翊然把白珏拥入怀中,环着她的腰,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辛苦了。”
应该触动吗?应该感动吗?
白珏有几分疑惑,但始终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没什么辛苦的,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人能够代替我做这些事情。”
严翊然一时语塞,他能代替白珏去做什么事吗?
他现在似乎没有立场,但他至少应该是和她并肩的。
但,他也没有做到。
沉默,无力的沉默。
待沉默消退,他又问:“那刚刚那个人是为什么要找你?”
“他就是来跟我说,他和白疏木很相爱,他想去看看白疏木。”
“这怎么能行?”严翊然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起毛来,“谁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我跟他说,我不信,然后他就开始跟我举例子。”
“举例子?”他依旧紧张兮兮,“是什么样的例子?”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一些自我感动,说出来只能让外人发笑,但看到他的反应,我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你觉得他说有所隐瞒?是在试探你?”
“不,”白珏不以为意,“跟他无关,我只是在想,什么才是‘爱’呢?‘爱’到底是什么呢?”
“爱?”严翊然的眼神在一瞬的惊讶之后转为温和柔软,“我也说不上来爱到底是什么。”
“应该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对我来说,爱是一种感觉,就是……总是想见到她,想和她待在一起,你不再思考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因为和她在一起组成家庭,过着很平静的生活,就是最有意义的事。”
白珏看着严翊然望向自己炽热的眼睛,恍惚间想起了那个下着大雪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