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好,让花荣立刻又抖了起来。他自觉地大家关系亲近,于是放下酒杯后亲热的说道,“哥哥如今在这里,不知嫂夫人在何处?家中可有孩儿?”
“并无孩儿。”林冲低垂着眼眸,周身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意味。
吴用听到这对话,脸色已经变了,忍不住大声的咳嗽了一声。
花荣瞥了他一眼,心道这读书人就是身子骨弱,瞧着房门关着,屋里一丝儿风都没有还能咳嗽,莫不是个短命鬼?
那得劝林大哥早点改换门庭的好。
花荣收回了目光,亲热的朝林冲那边挪,“那嫂夫人呢?是在山上,还是在东京?若是还在东京,我就去帮哥哥取来。”
林冲怔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放在了桌上,然后平静淡淡的说,“不必了。”
“原来哥哥已经取来了吗?”花荣笑了两声,压根儿没看到吴用焦急的眼神,只是热情爽朗的介绍道,“在下花荣,就住在离梁山不远的清风寨,若嫂夫人在这乡下住不惯,改日可去我那里耍。我让内人好好陪陪嫂夫人,定叫她宾至如归。”
“我夫人已经……过世了。”林冲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木然的眼睛。他举起了酒杯,“不过还是谢谢你。贱内在世时,最喜欢游山玩水,只是我公务繁忙,无暇多陪伴她。”
花荣愣在了原地。
吴用见状,赶紧打圆场举杯,“过去种种已不必再提,今朝大家有缘相逢,不如满饮此杯,以当庆贺。”
“是。就不拿我那糟心事,扫诸位的兴了。”林冲一饮而尽杯中酒,神色落寞的看着桌上,“这世间不公处多矣,她活着也是受罪,不若去西方极乐世界逍遥。”
林冲神色从容,花荣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扈三娘见这场面,虽然很是同情这头一次见面的汉子,但花荣窘迫的样子又的确让人觉得大快人心啊。
这次合该他涨涨教训了!
这一路上,他向来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担心会不会戳到别人的伤疤。她一个女孩子,若是跟他计较,显得过于小气,只能大度的不与他一般见识。
如今踢着铁板,倒是让人觉得好笑。
扈三娘借着敬酒的动作,脸埋在酒杯后偷笑了下,结果抬眼刚好看到阎娇娇正看着她,于是赶紧又正经坐直了,显出一派女侠气度。
酒过三巡,吴用打算跟阎娇娇说正事,但瞧着除了他俩之外的一桌子憨憨,便想法儿支开众人,“林兄弟,这位花荣兄弟喜欢你的功夫,今夜天气极好,你俩不如去院中切磋切磋?”
天气极好?
林冲看了下窗外,既没有一丝月,也没有半点儿星,除了杀人放火外,这天色做什么都不算好吧?
但军师说话一向多有深意,既说了这言语,必然是有用处。于是他看向花荣,目光示意,“要不要出去过两招?”
花荣好武,坐了这半天,早觉得无聊了,听林冲这般一说,当下就站起来一拱手,“林教头,咱们出去走两招?”
林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墙边的武器,询问花荣,“你使什么兵器?”
“主要是弓箭,但长枪也使得。”花荣拍了拍自己放在桌边的箭囊。
“那咱么就不带兵器,比比拳脚功夫。”林冲很是大度的说道。
“好。”花荣欣然答应,两人说着就往门外走。
“我也跟去看看。”扈三娘眼热,几乎是脱口而出,待吴用好奇的看过来,才找补的凑到阎娇娇身边说,“我去了多个人帮手,免得花兄弟被那汉子打坏了。”
“好。”阎娇娇忍着笑允了,扈三娘立刻如欢快的小燕般,抽了双刀就跑出了门外。
阎娇娇目送她出了门,待门被关上后,这才回头看向吴用,“吴先生,现在只剩咱们两个人,可以说正事了。”
“我还以为这姑娘是你的贴身丫头。”吴用若有所思的说道,“看如今看来,不太像。”
“我不需要丫鬟服侍。”阎娇娇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端起酒,慢慢的喝着,“她是我的护卫,也是我的同伴。”
“你需要同伴?”吴用打量着阎娇娇,目光里有些奇怪的东西,“我听刘唐说了你的计划,便觉得你不是普通人……像你这样的人,世间少有人能与你为伴?”
阎娇娇看向吴用,便只看到一双聪明人探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