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佑霖的表情益发挑衅,把向日葵上的花葩漫不经心地甩了甩, “你说放本少爷就要放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傅修直起了身体,把封好了的纸箱踢到一边。
章佑霖蓄意激怒对方,伸手将花葩一瓣一瓣地撕扯下来,抛在空中,狞笑着:“这种花又土又丑,也养不活多久,还不如……”
话没说完,他就被傅修一手揪住了领口。
章佑霖比傅修矮了半个头,如一只弱不禁风的瘦狗被孤狼叼了起来,连半丝反抗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傅修拽着章佑霖,罔顾对方的惨叫,将其直接拖拽到了半开的窗户前。
章佑霖从未没见过傅修这般冷戾的眼神,一时吓破了胆,嚷嚷大喊:“傅、傅修你他妈想对本少爷做什么?!”
章佑霖的脸由白变红,被彻底激怒,伸手要反拽傅修的衣领。
傅修挡开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径直卡在章佑霖的脖子,把他牢牢地摁出窗台之外!
“要么滚,”傅修面无表情地看着章佑霖,“要么我把你扔下去。”
少年声线锋利,俨似金属钢板被切割之后,猝然撞击在脆板之上,凶狠又凛冽。
他们的宿舍是在四楼,窗户所对应的位置没有防护带或者绿化带,雪风残冷,若是直接跌落下去,至少摔个残废。
章佑霖双目圆睁,因为严重窒息而微微充血,同宿舍的练习生闻讯赶来,见此状后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贸然上前劝阻,但不敢妄自离开。
章佑霖害怕了,因为脖子给傅修卡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傅修冷冽地松开手,撤下压在章佑霖腿上的膝盖,章佑霖瞬即瘫软下来,拼命地捂着喉咙咳嗽着。
过了几秒,那两个跟班惶急地过来搀扶章佑霖,章佑霖看也不敢看傅修,勉强地站起来,一边揉着喉咙,一边近乎狼狈离开。临去前,章佑霖又给傅修怨恨地一瞥。
室内臻至平寂之时,傅修俯住身体,把地面上一片被摧残成狼藉的花瓣,逐一捡拾了起来。
少年的面容隐匿在晦暗的光影之中,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被撕裂开来花瓣的花,就是被强行截肢的生命体,在短瞬的时间内,那些被损毁的脏器根本无法复原。
等所有行李搬到了新宿舍里,路野被傅修叫住:“附近哪里有花店?”
路野是沪城本地人,自然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背书似的报出了几个地址,尔后又奇怪地问:“哥,你为什么买花?自己养吗?”
“嗯。”傅修言简意赅,只答了后半句。
这天晚上,他按照路野提供的地址去了一趟花店,买了三枝一模一样向日葵的回来,摆在窗檐相同的位置上。
买了一模一样的,这样就不会让神明发现旧花遭毁。
这个极其微妙的心念在傅修心中一晃而过,他自己也微微怔住,慢着,为什么他会不想让神明发现?
不,更关键地是。
为什么,他会允许神明把它的东西,擅自放在他的房间里。
按道理,他早应该把这盆花扔掉。
这个问题早就该思考,但被训练耽搁住了,傅修一直都没认真思忖过。现在时间空出来了,他开始认真思考。
在章佑霖动了这盆花时,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很紧张。
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傅修面容变得肃沉。
不知不觉,神明已经送了他很多东西,带有它痕迹的东西,逐渐侵占了他生活的边边角角,不论是向日葵,那些带有修补痕迹的衣服,还有滞留在掌心的温腻触感。
傅修好像无法真正戒掉这种痕迹。他自然而然会默认对方存在。
甚至是,在神明成为了他的听众之后,他生出了一丝根本不该有的渴念。
明明连对方姓甚名谁、具体来历都不知道,他就很轻易地露出了自己的软肋。
此刻,心里另外一个阴暗处的声音跳出来。
——傅修,你这样很危险。
——世上根本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全是不怀好意,全是居心叵测。
——难道,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被亲戚陷害欠债的吗?
——趁早清醒点吧。
——你已经弹过歌、还过人情了,你与神明从此各不相欠,两清了。你不能再被神明忽悠。
傅修在原地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把向日葵摆好,然后把窗帘捂上,眼不见为干净,又去把之前写过的纸条撕碎,悉数扔入了垃圾桶。
最后,他进厕所洗手,掬起一捧冰水,把掌心上神明所残留过的痕迹,统统洗掉,沉沉地呼出几口气。
就像一个掩耳盗铃的人。
*
此时此刻,昏晦的病房里,原本待机暗屏的电脑屏幕内,忽然亮屏,自动弹出了若干系统消息。
『主线任务一各项数值结算统计中,经统计,男主舞蹈数值为37,声乐数值为37,考评等级为A!』
『恭喜您帮助男主顺利升入高级班,获得主线任务一奖励:星光币+6000,星运值+6!』
三秒后。
『叮~您目前已成功积攒了15点星运值~获得[起死回生buff*1]!』
『PS.buff一经获取,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