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公主的身份出行实在有许多不方便,比如现在谢宜瑶就只能在别业呆着,要是想出门肯定得兴师动众一番,她不乐意。
若是像在京城那样微服出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担心会有安全问题。灵鹊知道谢宜瑶是个闲不下来的,让人去街上买些有趣的玩意儿回来,好寻个乐子。
飞鸢素来稳重,明面上没什么异常,但谢宜瑶一看便知她有些不对劲,好像丢了魂似的。但飞鸢毕竟不同于灵鹊,是从来不会主动和谢宜瑶倾诉的,她和谢宜瑶没有交心到那种程度。
反而是谢宜瑶心中有了计较,飞鸢之前还好好的,说明问题出在刚才见程莫的时候,她决定直接问问。
“飞鸢,你过来下。”
“殿下,有何事?”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怎么,是那程太守有什么问题吗?”
见谢宜瑶都已经看出自己是因为程莫而走神,飞鸢便没打算再隐瞒了,左右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程太守……是家父从前的副将。”
“程莫不是什么少见的名字。”
“而且他的长相也没什么变化,我可以确定是他没错。”
谢宜瑶道:“这倒很神奇,我看他胆小如鼠、油头滑脑,并不像久经沙场的士兵。”
飞鸢有些迟疑:“他从前倒不是这个样子。”
“哦?那是什么样的?”谢宜瑶困惑地问。
“他之前是我阿父的副将,说有多英勇武猛也言过其实,但也堪称骁勇善战。”
闻言,谢宜瑶倒有点诧异。她自诩很会看人,却没想到那程莫还有这幅面孔。
“你上一次见他,是几年前?”
“五年前。当年家父去世之后,他还提议让我来领兵作战,管理郢州事务。当时前朝已经乱得好像一锅粥,朝廷也没能立马派人下来。”
“所以,你拒绝了?”
“不,我答应了。但很快就有楚王的手下赶到,收编了剩下的士兵,那之后我也就无处可去了。”
也是,武昌好歹也算个战略要地,前朝末年那些争权夺势的皇室宗亲是不能忽视这块香饽饽的。
“那你和程太守好歹也算个故交了。”谢宜瑶感叹了一句,没有再往下说,飞鸢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飞鸢平时看起来就无欲无求的,好像什么都掀不起她心中的波澜。
难得看到她有些动容的样子,谢宜瑶觉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
过了几日,谢宜瑶洗漱罢了,用过早膳,便派人去催程莫来回话。
飞鸢到底年纪小,五年过去样貌变了太多,所以哪怕就这样站在离程莫不远的地方,他也没能认出来。
“卑职参见殿下。殿下之前吩咐卑职的事,卑职已经和郭将军说过了。”
“郭将军有没有说什么?”
“他只说了谨尊陛下圣旨之类的话,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程莫还禀报了些其他的杂事,谢宜瑶默默听了。末了,才把让飞鸢往他面前那么一站——
“程太守,我身边的这个婢女,你可认识?”
程莫本来不敢看公主身边的随侍的,可殿下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方才看了飞鸢几秒,随后道:“回殿下的话,公主身边的侍女,卑职怎么会认识呢?”
“你再看看,不觉得熟悉吗?”
程莫闻言,又看了看飞鸢的脸,似乎是有点熟悉。可他家又没有什么走失的丫头,实在想不起怎么会认识她,只敢如实回了话:“似乎是有点眼熟,可卑职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望殿下恕罪。”
“无事。飞鸢,你没进宫前叫的什么名字,不妨说与程大人听一听。”
“回殿下,我本姓宋,名喜儿。”
听到这话,程莫如晴天霹雳一般:“你,你是喜儿?”
飞鸢难得有些动容:“程叔……”
“你,你还活着?当初你不告而别,程叔还以为你已经……”
飞鸢这才把她后来如何跟着难民向东逃到金陵,又是如何活下来,南楚建立如何进了公主第,这五年内的经历简短地说了出来。程莫听了,居然落下泪来。
“我当初答应宋兄要照顾好你的,到底是食言了!这五年来,我时常梦到宋兄,却又不敢和他说话……今天一见,也算了却了一桩心结。”说完,又觉得在公主殿下面前失态不妥,连忙谢罪。
谢宜瑶不在乎地说:“她是我身边的侍女,你们故人相认,我也乐见其成,这时候就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了。”
飞鸢问:“程叔,你后来又是怎么成了太守的?”
谢宜瑶安排他们相认,当然不是闲得想看感人场面,而是想摸清程莫的底细。当年的一个将士,改朝换代之后,怎么成了武官?
昨日飞鸢和她讲了以前的程莫的样子,实在和现在的程莫大相径庭,自那以后,谢宜瑶就有些在意。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程莫不像她之前认为的那么无能,也能够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