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许嘉树是不敢再看下去了,要是被江遇发现他在看他俩的同人文,他百口莫辩啊。虽然也不是不能用谎言糊弄过去,但他私心是不想对江遇说谎的。
午饭过去,各演员和工作人就开始准备第一场戏,上来就是许嘉树和江遇单打独斗的动作戏,场景则是参考真实地下赌场搭的布景。
这场戏在结局比较靠后的地方,戏本身的情绪和感情就比较复杂,在加上动作戏的表演,许嘉树不免感到压力很大,毕竟导演追求真实,两人免不了真枪实弹地受点拳头之类的小外伤。
对方又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太矛盾了,上来就是高难度。许嘉树紧张地要口腔内壁,咯吱咯吱像在吃椰果,等化妆师画完特效妆后,他站起来热身,缓缓走向戏里的站位,深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他忘记自己是演员,而是全身血液都在燃烧的状态下,决定手刃自己那恶魔亲弟弟的缉毒警察裴应章。
“来预备,1、2、3!”
话音刚落,裴应章动作粗暴地踹开门,在一片乌烟瘴气的男男女女中迅速定位角落的向南荣,两人隔着人海对视一眼,接着向南荣就不顾群众的死活,抓起腰间的手枪就朝他的方向射过去。
“趴下!”裴应章躲避弹道的同时不忘群众,习以为常的英雄病救的却是瘾君子和触犯法律的罪人。
他们不顾裴应章的死活与他撞肩而过,朝他身后的门跑去,而向南荣的子弹有意无意地现场杀死五条人命,一边快步朝他走过来。
裴应章穿梭在赌博机与麻将桌底,硬是扛过去,在向南荣身旁出现一瞬空白的那一刻他迅速掏出手枪对其小腿开了一枪。
一声犹如猛兽出笼的嘶吼声后,向南荣却好像不受影响一样迅速踩着桌子到裴应章藏身地,他知道这群警察和他周旋这么久早就弹尽粮绝了。
刚才那一枪极有可能是裴应章最后的子弹,他本身就不怕死,拿起把椅子就朝露头的裴应章砸过去,并扑过去和他死拉硬扯地扭作一团。
这场戏有很多长镜头,但真正播出的片段只会在十几条内选出最精彩的一分半。
两人开头的妆容和造型,就已经像是刚从战场下来厮杀到底的士兵,灰头土脸带着一身硝烟和血腥,经过这番单打独斗,毫不夸张像从死人堆爬出来的。
导演精益求精,他们这场戏拍了两个多少时才过,结束的时候,身上的汗水和真假血液都融在了一起,由于剧情设计上,虽然向南荣败北,但活着的裴应章却伤得更重,演员许嘉树因此头上多了块疤。
“对不起!”
医院内,江遇坐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合十抬不起头来,自责得要命,手还在抖。
“拍戏嘛,受点伤不正常吗。”许嘉树虽然还有点晕懵懵的,但这种事不是意料之外的,他并没当回事,“况且你扔的地方没错,是我躲晚了,别自责了。”
“我站在桌子上的时候顺手就砸下去了,都怪我没看好位置,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那……”许嘉树面无表情,被子下的手在掐大腿,声音平淡道:“来个友谊的拥抱?”
江遇明显一愣,茫然:“啊?”
许嘉树眨眼的频率有点失控,他舔了下嘴唇,用尽毕生所学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道理:“就跟握手言和一样,但不想用那么严肃的方式。当然了,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也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
说完他这段话,手指都快把大腿掐紫了,紧张又忐忑。毕竟身为胡说八道的人,他心里没底,就默念数字读秒,时间越长,他越能准确分析他与江遇的距离,好烦他认清现实,下次记得“开玩笑”的尺度。
五秒过去,许嘉树余光紧张地关注着他,只见江遇眼神依然纯粹得只有一种情绪,而那情绪,他会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告诉你。
“其实,我也想抱你。”江遇温柔地笑笑。
许嘉树心里一紧,他最喜欢问“为什么”,但此刻即便是想,却也不敢问”为什么”。
这下失控的范围逐渐扩大,他算是半迫不及待半是想找个屏障隐藏,缓缓冲江遇的方向张开双臂,江遇很快便投入了他的怀抱。
拥抱的那一刻,许嘉树鼻尖酸涩,终于可以安心地笑出来也不怕被发现了,虽然身体不太敢贴太紧,两人中间还是稍微隔着一张扑克牌的距离。
“好久没跟人有这样大面积的肢体接触了。”
许嘉树怕气氛静下来,他那擂鼓般的心跳声会露出马脚,就继续欲盖弥彰地说些胡话掩饰紧张。
“怎么会呢。”江遇没搂他太紧,轻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幸福,低声道:“就算不和朋友这样,爱人……没有吗?”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社交,和人交往通常期限很短,但我好像有点皮肤饥渴症。”许嘉树想起曾经在手机上冲浪偶然看到的这个病,心想反正他说的是“好像”不是绝对,不算撒谎,而且自己也的确很渴望江遇的拥抱,他嗤笑一声,自嘲道:“很矛盾,也很好笑吧,明明身心上不想跟任何人接触。”
只有你是例外。
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猫,天天在你怀里撒娇。
“没有。”江遇小幅度摇头,说道:“毕竟人活着本身就是矛盾拧巴的,每个人努力活着与生活抗争、挣扎,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向死而生的。”
“说得真好。”许嘉树逮着机会就想夸他。
闻言,江遇微低头,嘴唇几乎贴在许嘉树的肩头,喉咙深处溢出几声低笑,笑声格外撩人入骨。
惊了许嘉树一激灵,有些羞恼:“笑什么?”
江遇笑着解释道:“你忘了?这是你说的啊。”
“……”许嘉树愣住,“啊?是吗。”
难怪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