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纵有灯笼照明,也看不太分明,八姨娘只分辨得出是比柳梢柳丝高许多的男子,看不清容貌。
八姨娘,或者说江家所有姨娘,对作为家中顶梁柱的江清,是只敢顺着不敢忤逆的。看见这一幕全然没有未出阁小姐不能和外男接触的念头,想的只是不能坏了江清的兴致。
八姨娘赶紧一抬手。
灯笼串子一滞。
好险都是在姨娘身边伺候几年的稳重丫鬟,急急一停也没叫食盒里的汤洒出来,只灯笼微微晃了晃。
八姨娘压着声音说:“退后。”
丫鬟们不知所以,却也听话乖乖后退。
退到穿堂之后,江清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八姨娘小声把原因道出:“小姐带了个公子回来。”
酒罢宴散,夜深人静,这时候带着个公子回来……
有些话也不用明说了。
她们这么多人,是不好过去扰了小姐的兴致。
八姨娘道:“等他们进了正房,我们再去送汤,也别敲门,把汤给柳梢她们就好了。”
柳梢自会斟酌事态,问小姐要不要喝汤。
这个方法很妥当,其他丫鬟也不敢搅扰小姐的好事,自然没有异议。
柳枝柳色柳绵柳絮守在正房门口。
房里的灯烛已经点亮,暖炉、茶水、点心、沐浴用的热水和花瓣都已备下。
看寅九抱着小姐来了,柳绵柳絮忙打开房门,让人顺利进去。
寅九抱着江清进了门,房门在寅九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寅九抱人走了一路,额头隐隐有汗,手上力气也有些不支,走进来的这几步不过咬牙勉力支撑罢了,进房径直走向内间,步子也快了一些,想把人尽快抱到床上。
江清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了拉,微扬下巴指了另一个方向:“这边走。”
寅九脚步一顿,听江清的命令突然转弯,手上一软失了力气,没有抱住江清。
寅九一声惊叫。
江清确早有预料,虽然从他手中滑落,脚却稳稳当当站在地上。
听见他惊叫神色只是淡淡:“累着九儿了。”
“不累。”寅九道,“能揽小姐入怀是寅九平生幸事,这一路抱着小姐走回来,我心中欢喜,恨我手中无力,无法一直抱着小姐。”
江清伸手去拉寅九兀自有些颤抖的手腕,把人牵过屏风,走到屏风后冒着热气的浴桶旁。
寅九顿时想入非非起来。
想想小姐坐在浴桶中的场景,不由心头火热。
而江清也很是配合他的想象。
站在浴桶边不动,一副待人服侍的模样:“为我宽衣。”
寅九抬起因为脱力犹在颤抖的手,轻轻勾上了江清的衣带。
屏风之下,只见重重裙裳委地。
穿着绣鞋的脚一跃离地,却并未听到丝毫水声。
不多时,却见一双女子绣鞋,被修长的手指轻轻提着,放在了地上。
*
窗外不知何时云开月明。
明月之下,一双鸳鸯不知何时入水,在湖面轻轻荡漾。
雌鸟在湖中游荡,雄鸟环绕其旁,不住往它身上兜水作乐。
求偶期的雄鸟显得格外活跃,想尽办法为雌鸟服务,一会亲昵地和它凑在一处,鸳鸯交颈,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一会又用喙轻啄起雌鸟的羽毛,试图博取雌鸟欢心。
只是雌鸟似乎不太动心,自顾自撩水清洗羽毛。
见此情形,雄鸟并不焦躁,游到雌鸟身前,低头钻入水中,在水下做戏取悦雌鸟,直到一口气尽了才出水,换一口气又扎下去。
如此出入几回,雌鸟终于有些动容,在雄鸟再一次出水后轻轻叨了一下它的脑袋,接着骑到雄鸟身上,稳稳安坐,雄鸟则低着头贴在水面上,翅膀轻拍水面,带着雌鸟一起在水中摇晃。
雌鸟用喙轻叨雄鸟头颈处,不住逗弄,雄鸟甚是欢悦地回应着雌鸟,你来我往,甚是缠绵。
*
这夜,水声一直响到月上中天才肯罢休。
守在门外的柳梢进来加了几次热水,两人沐浴过后,屏风上都是从桶里溅出来的花瓣。
也不知是如何戏耍,竟弄得这般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