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次回来要去南山吗?”
闻言纪栀脸色顿了顿,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前年南山修路,要换条路上去。”苏婉说,“再说,我也想去看下钟院长。”
“好。”纪栀欣然答应。
苏婉看着纪栀离开,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叹了口气,“能过去的话,就不会一直不回来。”
*
纪栀回到以前住所已是夕阳爬上山脊的余晖,橘红色的红光映衬着她的面庞,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外面天气也是骤降。
她拖着箱子爬上楼梯,等到了第五层,昏暗灯光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塑料凉鞋敲打着光滑大理石板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紧接着便有一个穿着宽大印花短袖的女人站在纪栀面前,“小栀啊,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年政府大力推进老旧小区改造,倒是给了一些老旧小区增添了不少生机。
“刘阿姨我已经跟拆迁办联系过,我过段时间就去签字。”
那刘阿姨正要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就在这个尴尬又合适的场合响了起来。
纪栀抱歉地冲刘阿姨笑了笑,拿出手机来示意自己要接个电话,她拖着行李箱侧了侧身子,掏出钥匙,
推开门不顾刘阿姨还要说什么径直进屋,关门。
“喂,您好。”
“纪栀?”
纪栀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手机,只是一串数字,“你是?”
“我是孟星河。”电话里传来一道温润清亮的声音,“今天你不是送我爷爷去医院,你不记得了吗?”
孟星河......
纪栀愣了下,脑海里并没有寻找到能够对上号的脸来。
“你的电话我是在医院的联系单上找到的。”孟星河在电话里又解释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谦恭,“打来是想问问你住哪儿,到时我好来接你。”
纪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今天出车站的时候,无意间救下的孟爷爷。
当时孟爷爷为了感激她,非要请她吃饭,纪栀拗不过,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那个......”
纪栀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这次回B城她只是想签个字就回去,没想过和这里的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孟星河听出了纪栀的为难,他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你不用有负担,只是简单的生日宴。”
他似乎又猜到了她还要说什么,立刻就堵住了她的嘴,温润的嗓音在手机里满是为难,“是爷爷,让我一定要亲自来带你过去。”
“那谢谢你了......麻烦了。”
孟星河这样说,纪栀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不用客气。”
电话那头倒是松了一口气。
纪栀没再多说什么,挂断电话加了他的微信,把这边的定位发了过去。
这边,孟星河看到手机上的信息,正要收起手机,一旁的老人直接夺过他的手机,又找了个“好的,不见不散”表情包发了过去,随后把手机丢给孟星河。
孟星河:“......”
他无奈,只能接过手机。
纪栀环视了四周,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一切都没变过,像她离开时候的那般,只是多了一些灰尘和破损。
只是她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轻抚着心尖,有点痒。
*
次日,纪栀是被外面嘈杂声吵醒的,原本就是老旧小区,楼间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她睡眠较浅。
昨天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纪栀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就坐了起来。
窗帘没拉严实,晨曦透过纱帘照进来,洒在桌子上的相片上,相片上的女人笑得明艳灿烂,眉眼弯弯,仿佛阳光般温暖。
“院长,我回来了,没怪我吧?”
纪栀看得有些失神,不由自主伸手又折了回来。
她坐在桌子前,静默了很久才起身从行李箱拿出棉麻裤子,她又想了想还是换了一身白色棉质长裙,头发披散下来。
走出门口,打算去买做蛋糕的材料,她出来把门关上,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启动的声音,像是某人从远方回来,紧接着一辆黑色带“B”轿车披着晨露,缓慢驶出院落的墙角。
*
夜露伴着圆月悄然爬上云端,皎洁明亮,月色倾泻而下,像是银沙般飘渺。
孟爷爷的寿辰宴,并没有宴请很多人,只请了一些朋友们,他们都在热闹地聊着什么,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他们,纷纷停住声音,朝两人看过来。
纪栀和孟星河的搭配今天也是异常合拍,一白一黑。
孟爷爷看到纪栀,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招呼着,“阿栀来啦,快来,快来。”
纪栀礼貌地递上蛋糕,说了句,“生日快乐,孟爷爷。”
孟爷爷看到那一盒蛋糕,更是高兴得不行,让孟星河好生照顾好纪栀。
宴会上的人都以为纪栀是孟家孙媳妇,今日就是趁着孟老生日双喜临门,他们都不由得打量起纪栀,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进这书法大家的眼睛?
孟星河牵着纪栀来到餐点旁,纪栀有些不适应这种熟络,但仍然顺着孟星河。
只是纪栀兴致缺缺却又不好剥了孟爷爷面子,她脱离人群走到后院角落里,吃着孟星河从宴会上端来的糕点。
直到人群中响起一阵吵杂声,纪栀目光落在人群里那抹在她记忆中无法泯灭的身影,杏眸一缩,身体止不住打着冷战。
原以为B城这么大,要想两人再相遇必定是像平行四边形那般,永不相交,却没想到,这世界真的就这么小!
身旁的孟星河察觉到她的问题,侧头轻问,“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我得先走了。”
纪栀忽然就像受惊的雀鸟,想要立刻飞离巢走得越远越好。
“我送你。”
“不用了。”
没等孟星河开口,纪栀就急匆匆跑出去,还撞上了服务生端着盘子闹出声响。
“没事吧?”孟星河赶忙上前询问,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裙子都脏了,我叫人带你去换一身。”
纪栀是想安然离去,却还是招来别人的视线,尤其是在人群中那道目光,更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本能逃避让孟星河带着进了另一间房,躲到了洗漱间。
洗漱间的镜子里映射出她的惨白小脸,她的视线似乎透过镜子看到是那道身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像是一潭幽深的寒冰,冷得让人发抖。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洒脱,再遇见她能够像见老友那般打招呼,她才发现,不管过了多少年,那个人,始终像是毒药一样,让她难忘。
“纪栀,我把衣服放在外面了,你记得换。”
纪栀回过神,应了一声,“好的,谢谢。”
她低垂着睫毛,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杏眸之下,听到房门关闭落锁的声音,她才打开水龙头,掬起几捧凉水,泼洒在自己的脸上。
良久,纪栀刚从洗漱间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倚靠在门上,衬得他身材挺拔修长,眼下的青黑色更增添了一份疲惫,眉宇间带着凌厉之色,薄唇紧抿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纪栀,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纪栀的脸色倏然一僵,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转身离开,但那道高大的身躯却已经向她靠近,一手撑在门框上,阻拦了她的退路。
“好久不见,纪小姐。”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纪栀的背抵在冰凉的木门上,她想挣扎,却又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忽然她感觉到衣服滑落,冷风灌进脖子里,一下子拉回了她的神智。
“周昭聿...”纪栀猛地抬手狠狠打了男人一巴掌,男人的脸被打偏,但眼神却阴沉起来,大手抚上她的细腰一转。
纪栀整个人被他翻过身,他高大的身躯随即压下,纪栀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抽离,她拼命地推搡着,可周昭聿的戾气却比铜墙铁壁还要硬。
“你疯了,你知道这里哪儿吗?”纪栀歇斯底里地喊着,杏眸里满是惊恐,鼻间能嗅到他散发出来的淡淡栀子花香,是那么清新怡人,令她却感到如此厌恶,“你放开我!”
周昭聿全然不顾纪栀的反抗,俯下身狠狠咬上纪栀的肩膀,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良久,看到她肩膀留下红色齿痕,他这才松口。
“想逃?还想去哪儿?”他冷笑,大手捏住纪栀的下颌,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他的笑容很美,却又透着无尽的嘲讽,“无论你逃到哪里去,我都会找到你,纪栀,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