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紧。
酸涩的情绪蓦地开始翻涌。
“嗯。”她低低地垂下了头,“谢谢您,叔叔。”
“好了,”沈长凛又看了眼谢沅,“那没有不舒服吧?”
她的脸庞依然是潮红的,闻言懵了片刻,方才摇头,声音细细地说道:“没有。”
浴室中的温水早已备好。
沈长凛将谢沅抱起,轻声说道:“今天不能陪你,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你沐浴完早点睡。”
原来他还有事。
如果不是沈宴白突然回来,方才又闹了不愉快,沈长凛今天应当不会过来的。
他寡欲淡漠,对此间事向来有度。
沈长凛离开后,谢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过来安慰她的。
怕她难过,怕她多想。
外间的暴雨依然是滂沱的,但谢沅却睡了这几天来最好的一觉,她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直到翌日的九点方才从睡梦中醒来。
雨势小了很多。
淅淅沥沥地往下落,落地窗外青绿如洗,干净得像是上好的翡翠。
谢沅坐在床上看了许久,然后才洗漱下楼。
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乌黑的长发也只随意地挽了一下。
当看见楼下坐着的沈宴白时,谢沅愣怔了片刻,然后才想起来他昨夜突然杀回来的事。
她拘谨地向他打招呼:“早上好,宴白哥。”
沈宴白没有理她,片刻后谢沅才注意到他带着蓝牙耳机,正在跟人讲电话。
他口语很好,像是播音腔一样悦耳,比说国语还要更好听。
谢沅在语言上天赋寻常,她的读写很好,但听说向来不佳,学英语就已经很吃力,现在学德语,更是举步维艰。
她竭力不分神,但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听出沈宴白是在和女友通电话。
他身边人来人往,没个定数。
谢沅上回遇见霍阳的时候,他还说圈子里开了赌局,赌沈宴白这次会谈多久。
那个漂亮模特女孩的照片,她还有印象。
沈宴白是风流的云,从不为任何人而停留,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谢沅见过有大小姐为他当众发疯大哭,也见过有很骄傲美丽的女明星为他低下眉眼。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子的。
沈宴白这通电话讲了很久,直到谢沅快用完早餐,他才摁灭了屏幕。
她端着牛奶杯,慢慢地喝着。
端的是一派岁月静好、纯洁天真。
沈宴白看得心情躁郁,顺手点了一支烟。
火星明灭,烟雾缭绕。
沈长凛很少抽烟,谢沅对烟味闻不惯,她轻轻咳了两声,仰头将牛奶喝完,就想要离开。
但在她要走的时候,沈宴白却叫住了她:“谢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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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瑜和秦承月一起出的车祸,两人却住进了两家离得极远的医院。
那天是温思瑜开的车,也是她伤得稍微重一些。
秦承月出院比她要早上许多。
他一身深色西装,站在病房前,轻声说想进去看看。
沈蓉近来为两人的事要操碎了心,精致的妆容都藏不住眼里的血丝。
“你走吧,”她的声音没了平素的蔼然,“那天你舅舅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沈家和秦家的关系走得极近,近年来更是几乎融为一体。
这不是因为别的。
沈老夫人在嫁过来做继室之前,人都称她一声“秦大小姐”,而她也是秦家最权重那一位的独女。
燕城人都知道,如今的沈家家主是沈长凛。
其实这样说并不完全合适。
在成为沈家家主之前,沈长凛本来是秦家的掌门人,他全然承袭的也是秦家的家业。
不过是因为那时沈家风雨飘扬,他方才做了沈家的话事人。
沈家是高门望族,但如果和秦家比,还差得太多。
秦承月运气好,原本是秦家的养子,却因缺少男丁,而有了今天的荣宠。
他低下头,向着沈蓉鞠了一躬。
“我都明白,夫人。”秦承月低声说道,“我只请您最后再帮我跟思瑜传句话,我对不起她。”
沈蓉执着手帕,红了眼睛:“你别说了,快走吧。”
但她的话音刚落下,温思瑜就打断了她。
“这会儿你倒是不拖泥带水了!”温思瑜冷笑出声,“知道的以为你是急着跟谢沅负荆请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赶着要投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