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横近乎是狗爬似的畏畏缩缩站起来:“教、教学楼就、就在前、前面,我带、带你们过去——”
三人刚走到教学楼一楼门口,门口就出现了一位身着卡其色双排扣西装的秃顶男子,周恒见了赶忙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教导主任好!”
李栋负手而立,和蔼地笑道:“这两位是?”
周横简要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主任,他们是来找个叫秦之韫的男孩。”
索霓主动作补充:“我们是代他母亲来找他。”
李栋脸上一副若有所思地神态:“哦,秦之韫啊,他现在应该在三班上美术课,我可以带你们上楼看看他,你们得先跟李校长打声招呼。”
没想到教导主任这么爽快地答应,事情的莫名顺利有点出乎索霓的意料之外,隐隐约约地,她觉得有哪里不符合常态,但眼下又寻觅不出来。
李栋让周横回去站岗,接着就带着骆以熙索霓二人上楼。
越往楼上走,楼道光线昏暗,楼梯扶手如溃烂的皮肤般呈现一片衰态,空气逐渐弥漫着一种腐臭酸朽的气息,似是血腥,似是某种食物变质的气味,这些气息如黑色而黏腻的触.手,搅弄着索霓的神经。
她不自觉揪住了骆以熙的衣袂。
上楼时,骆以熙直截了当地出声发问:“学校现在还在教课么?”
李栋似乎对他的发问感到意外:“当然一直在教课,我们这里的老师都非常敬业爱岗,不然也不会被评为市级优秀学院。”
骆以熙挑了挑眉:“学校从游戏世界存活下来的有多少人?”
李栋似乎被马蜂蛰了一般,脸上陡然出现了颇为忌惮的神色:“唉,别提了别提了,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上帝为什么要惩罚他们呢?”
李栋说着,并且煞有介事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就在这时,索霓抬眸瞥到两道瘦小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楼梯上方,是一个小女生与一个小男生,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手牵着牵手。
孩子们逆光而立,脸上的五官模模糊糊,仿佛裹藏了一团雾,但能人让看清他们是畏葸不前的神态,他们俩好像想要下楼,但看到了李栋,就蓦地止住了步履。
李栋脸上和蔼的神态顿然消弭,换上了一副严厉的神态:“商瑜、安子昊,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俩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呢!快回去上课!”
李栋吼人的嗓音如一柄磨尖了的刀刃,每一个字句都犀利地砍在他们俩的身上。
两人都吓怕了,一霎地撒腿逃入黑暗之中的教室。
李栋吼完,阴骘的脸色在转向骆以熙索尼二人时,跟变花样脸谱似的,迅速切换为和蔼可亲的面容,“让两位见笑了,学校里总有那么一些学生不乖,老师总要辛苦去管教。”
骆以熙不置一词。
索霓紧跟在骆以熙身后,她觉得这座学校的气氛很奇怪。
很快地,两人跟着李栋抵达了四楼校长室。
校长室跟寻常电视剧里所看到了校长室一样,空间敞阔装潢,各种名誉证书和奖杯满满当当地对方在玻璃柜子内,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锦旗。
室内除了入内的李栋,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跟李栋长得十分肖似的中年男子,叫李锡,李栋称呼他为“校长”。
李栋跟李锡是双胞胎兄弟。
另一位是教授数学的男老师,叫毛哲。
李锡和毛哲原本正在谈论些什么事情,一瞅到有不相识的外人来,瞬即停住谈话。
李栋简明扼要地跟校长李锡阐明骆以熙与索霓的来意以后,李锡笑意盈盈地道:“你们真是有心了,孩子们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很少有人回来拜访,秦之韫知道有人来看他,他一定很高兴。来,毛哲老师,你帮我带骆先生他们去三班。”
于是乎,骆以熙和索霓就这般跟着毛哲来到了秦之韫所在班级。
教室内的学生正伏在桌面拿着蜡笔涂涂画画,讲台上并没有任何老师,只有一个将近腐烂的苹果摆放在讲台中央。
毛哲老师抱着备案本道:“学校一直没有招到美术老师,所以只能暂先让学生们自行画画。”
“秦之韫在哪?”索霓开门见山地问。
毛哲指了指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嗯,他在那里。”
索霓顺着毛哲的手势看过去,座位上空空如也。
毛哲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显然可证,这孩子又翘课了。”一派老生常谈的调调。
破损的玻璃窗外陡地炸起一道响雷,闪电的光把教室劈裂成黑白两面,这些学生的麻木而僵硬的脸仿佛也成一道道模糊而诡异的脸谱,教人寒碜。
窗外猝然下起了暴雨。
这些学生似乎听不到雷声,也感知不到雨丝的飘零,自顾自儿地涂涂画画。
“特殊教育的学校的里,这些孩子不是哑巴就是聋子,”毛哲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你们跟他们打交道也多担待些,对了我隔壁班还有课,我先走了。”